第49章 局外人
应东溟根本听不进话，压下恐惧与震惊的齐玟青骂了好几句都没办法让他清醒。不过倒是不笑了，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原地。
齐玟青只能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手的血来不及擦干，被带到屏幕上，影响了感应，于是又辗转先在衣服上蹭干净。
等救护车到的这段时间，齐玟青又对着应东溟喊了一阵子，叫他联系应南哲父母。如果不是应南哲靠着他，不方便移动，他真想起来抽应东溟俩耳光。
又骂了几句，应东溟终于有了反应，他看了看地上那把沾着血的水果刀，喃喃自语道：“我现在舒服多了……”
“舒服你妈呢？你他妈捅的是你货真价实的堂弟！”
救护车的鸣笛声逐渐清晰。
齐玟青手足无措地看着医护人员将没了知觉的应南哲抬上台架，推进明晃晃的救护车厢。他仿佛也失了血，头发昏。
“你们俩谁是家属？来一位上车。”
齐玟青一怔。
“家属……”他回头看了眼罪魁祸首，改口道，“我是。”然后跟着上了车，坐在角落，看医护人员做应急处理措施，头痛欲裂。
应东溟还算有良心，自己打车来了医院，那时齐玟青已经在手术室门前守了好一会儿。
起初他是站着的，后来精神状态实在支撑不住了，便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用手撑着头，叫人看不清表情。脑子里一直只有应南哲苍白的脸，和那面罩上被糊上水汽、然后渐渐褪去的反复画面。
应东溟挨着他坐下，像没事儿人一样从袖口重新将那柄水果刀取出。
“你能不能别再让那把凶器在我眼前舞？”齐玟青拼命抑制着自己想掐死应东溟的欲望。
“凶器拿着，方便我自首。”应东溟云淡风轻道。
他真的会被抓起来吗？齐玟青觉得可不好说。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他抬起头，质问道，“你堂弟他出柜碍着你眼了是吗？”
应东溟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齐玟青的双眼，语气平静道：“看到你抱他、安慰他，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闻言，齐玟青血压飙升，他几乎觉得自己就要下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被推进另一间急诊室。
合着这是兄弟俩接连犯病，哄好一个疯一个。
他一把扯过应东溟的衣领，逼问：“你就奔着想要他死去捅的，是吗？”
应东溟目不转睛，干裂的嘴唇嗫嚅了一会儿，最终吐出一个足够清晰的字：“是。”
“至于吗你？你还是不是都三十好几、受过正常教育的人了？”齐玟青手用了力气，拽着应东溟领子发泄，“他跟谁在一起很重要吗？他不跟我处我也不会跟你处，难道以后无论谁跟我在一起你都要动刀子，是吗？”
“一切怨念都是积攒起来的，玟青。”应东溟双眼微眯，青黑色的眼袋配合着眼角的细纹，显得疲惫极了，“你只是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所有稻草，你不知道全貌，更懂不了我。”
“我是不懂你，我只知道杀人犯法。”齐玟青用余光瞥见有两位应南哲父母年纪的男女匆匆朝这边走来，鉴于深更半夜的这附近也没别人，判断出大概就是应父应母。
见有更麻烦的事儿到来，他推了应东溟一把，就此松开。
应母情绪实在激动，走近看到应东溟的时候，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好家伙，这一声脆响直接把齐玟青给听精神了。
应母捂着脸哭，被应父揽进怀里。应父手上轻柔地蹭着应母的肩膀，作为安抚，眼神则冷冰冰地落在应东溟身上，道：“你最好解释一下。”
应东溟还保持着侧着头的姿势，抿着嘴，沉默不语。
看戏的齐玟青终于也迎来审判，应父居高临下地投来不屑目光，气场十足地道：“至于你，我一会儿再了解。”
齐玟青扯了扯嘴角作为回应，暗叹和岳父岳母第一次见面竟然能糟糕成这样。
气氛凝固之时，手术室门开了。
“家属是吧？”护士认准了齐玟青，就要向他交代应南哲的身体状况。
结果应父半路截胡，警告般地瞪了一眼，和护士到一旁去交流了。４０４
摆脱了家属身份的齐玟青反而长舒了口气。他迟疑了片刻，然后站起身，对应母道：“来，阿姨您坐我这儿，别太激动了……”说着扶她坐下。
想着接下来是应家人的内部交流了，齐玟青觉得自己还算是外人，不好意思掺乎，以帮应母买包纸擦眼泪为借口暂时离开。
他的确出了急诊楼，去医院小卖部买了纸，但考虑到时间还是有些短，怕他们谈不完，回去正赶上尴尬的时候，于是只好站在隐蔽的角落抽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