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临的话显然是让他不悦的,虽然有点戳心,但他一直给自己施加“那家伙喝大了”的暗示。
张东临继续呢喃:“不是胡话,先生是真的自私,总是不愿意付出又习惯讨好,不接受也不疏离……明明是这样自私,可我还是好爱啊,先生,我真的好爱你……”
岸上的红发男子闻言,错愕得愣直了眼睛。
张东临:“我爱你到愿意替先生承受所有罪孽的……我想过,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关痛痒的;也想过让先生讨厌我,让我离开你的身边甚至杀了我,也不要不爱我……可是先生啊,我做不到不在你身边苟活……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你明明知道的!”
成熟男性声线的正腔,说着说着,就沙哑了。
唯一能听见这一番话的男人,一动不动地木成了蜡像,仿佛只是在听着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张东临:“先生心里有我么?”
时卯:“……”
只要张东临闭上嘴不说话,画面就会陷入冷寂。
“先生。”迟迟等不到回答的张东临回过头,树叶状的眼眶红了一圈,“你心里有我么?”
时卯失神的眼里一直都是张东临,那个黑溜溜的后脑勺转过头来,他脸上受伤的表情,直接钻进了时卯心窝里。红发男人忍着绞痛,面不露色地迟疑:“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大概是我上年纪了吧。”张东临自嘲地笑笑,墨色长发有一大半浸在泉水里,和裸露在空气中湿掉的部分状态分明。
水中的男人低下头,详端水中倒映的眼角细纹,几条银丝似乎是有意要迎合他的说法,刻意跑进他的视线里。
“先生说话还是这样一针见血,说到长生不死的问题……如果有可以让我长生的办法,我估计可以放弃一切吧。”张东临说。
执念是长生者最忌讳的东西,硬要形容的话,它就是最锋利的一把双刃剑,既可以激发出隐埋在最深处的能量,使人向前,也可以让人失去本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时卯处理过的类妖,大多是因为执念走了歪道。
执念,还会使人无法向前。
跟随时卯多年的张东临何尝不清楚利弊,只是他从未尝到过拥有执念的快乐。他不止一次地想,这三界内的傻子竟然如此之多,只为了一个“荒唐”,甘愿与自己一生为敌。
后来他下凡过后,见过太多复杂情感的流露,人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历代山海阁阁主的专治;轮回的奥义……
后来他给自己得不到回应的痴情生下了一个执念,他渴望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