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驭鬼楼易主,千神医匿世
冯浅冷静地凝视着老和尚,盯着老和尚的眼睛,老和尚的眼睛沉静如死水。
素衣组织的人被老和尚的人里里外外围着,无路可退,但素衣组织总有他们自己的办法,逃脱危险,达成目的。
但老和尚的人也不是废物。老和尚要做什么?带了这么多人来辰风门,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目的和打算?冯浅抿了抿嘴,眼中媚态稍现。
郎清离没有任何话想说,而太上皇想说的话似乎也已经说完了。赶车人杵在那里,情绪不在如同刚才一般冷静,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的手在发抖,他的下巴也在发抖,下唇甚至还被咬出了血。
太上皇静静地站在铁网之下,如同披着陈旧衫子的和尚雕塑,不像一个活人,他染着霜白的眉格外寒冷,眉宇平展,没有情绪,却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睥睨天下。他的手,藏在暗黄的衫子下,却让人觉得他的手是血红的。冯浅抬了抬眼睛,似乎要打破老和尚的气,但太上皇却只是抬了一下眼睑,沉静如死水的眸子里有一股让人怯弱的力量。
那不是与生俱来的,那是被岁月洗涤出来的。
“该死的老和尚……”冯浅不屑,虽然处在下风,依然努力地挺着傲骨。
太上皇嘴角一扬,眉毛也提了提,脸上有笑容。他对冯浅说,“你知道吗,封藏花一直以为是渊杀了他的妻子,他正想着要为他的妻子报仇。这将近二十年来,我一直都在或多或少地给封藏花压力,因为他是让渊进步的工具,提炼一件让人称心如意又十分上手的兵器并不容易,这中间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
“真是可怜了一代帝王。”冯浅同情地撇下眉角。
太上皇道,“朕也是这般被提炼出来的。”
“卿渊和你不一样。”郎清离道,“他是真正的帝王,而你,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死人的工具。”
太上皇又生气了,他讨厌郎清离,他讨厌郎清离的声音,更讨厌看见郎清离的样子。
郎清离道,“封藏花也不是你的工具,卿渊也不是你的兵器。在卿渊的心里,你一直都是他的父亲。”
“但他却是个不孝子。”太上皇怒道,“放在百姓人家,我们也许可以成为一对父子,但放在这里,不行。”
郎清离近乎绝望地闭着眼睛,他不愿意和卿渊的父亲说话,因为那个老头子就是一块石头,打不破磨不滑的石头,刺手而又顽固。
“渊知道朕安排着人在他的身边,而渊依然让别人来接你,就说明,渊已经放弃了你。”太上皇平复了情绪,不急不缓地说道,凝视着郎清离的眼睛十分得意,仿佛自己胜了一筹。
赶车人仍旧沉默着,他的手上青筋暴露着,他的额头紧紧地挤着,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要杀你的人,其实并不只有朕,你毁了渊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太上皇说罢最后一句,他再也不想要啰嗦了。
如同魅影一般的黑衣人动作迅速,寻准目标就往死穴索去,而素衣组织也不是废物,他们胜就胜在灵活多变,总能够轻而易举地藏起来,又能神秘地出现。
敬七看着眼前的变故,心里冷静,他没有离开,也没有插手,他的眼睛始终都在冯浅的身上。敬七极少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曾经有一个公玉香一也不过只在敬七心上停留了几天,如今这个冯浅似乎已经将敬七的一切都已经拿去。
敬七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天苑的杀手,忘了自己的身边从来不会有人有第二次停留的机会,而这个从来不曾将敬七放在心上的冯浅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敬七控制住了。
敬七两手依然交错着叠放在胸前。犀利的眸光清晰地看清了太上皇的动作。
暗黄的袖管里一根银针倏然掠出,直入郎清离的伤口,动作精准。
郎清离重伤,不及躲避。捂着胸口往后跌了一下,就倒下了。
南宫九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他没有看见那点银光,因为他的眼睛是模煳的,他的神智是飘忽的。飘忽的,他看见了一个人倒下,飘忽的,他听见了师父的唿吸,师父的唿吸贯入他的耳中,变成了声音,轻轻地唤着他:阿九。
然后,那唿吸的节奏又变了,似乎是在唤着:徒——弟。
“师父!师父!”南宫九轻轻地捧着郎清离的脸。
郎清离的眼睛是合着的,身体是柔软的,包扎着伤口的白色布条已经被血液染红。昏暗的灯下,师徒依偎。
老和尚悠然转身,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师父……师父?”
老和尚听着身后的少年在唿唤,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弱。
少年的气息越来越乱,老和尚知道,这个少年快要疯了,只要再给这个少年一点儿打击,这个少年就会彻底崩溃。
暗黄的衫子,从敬七的身边掠过。
敬七拔出了刀。刀擦得雪亮,这把刀,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把到杀这个人。
暗黄的衫子,掠过敬七的身旁,带起一阵寒风。
敬七的刀追着那背影。沉寂冷漠的背影。
“辰风门是我想要保护的地方。没有谁能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敬七道。
暗黄的衫,冷漠的人,太上皇停止了前进,他杵在原地,衫子摇曳着。
敬七知道,他已经听见了自己的话。刀掠过夜空,断了飞檐。
瓦砾乱飞,敬七心里有些难受,这是他为冯浅重修的辰风门,他希望这个地方完好无缺。
但摧毁从这一刻起才刚刚开始。
暗黄的衫摇曳着,摇曳起一股冷风,寒冷凛冽,断了敬七的刀风。
“人都死了才出手,未免太晚。”发皱的唇里飘出来的声音仍旧冷漠,但这冷漠中又有一点儿仁慈,似乎是在提醒敬七所犯下的错。他是在告诉敬七,要出手就赶在事出以前。
敬七本未想救郎清离,他也从未想到过郎清离还要他来救。
再聪明的人,都不可能把事事都预料准确。
冯浅软软地躺着,背依着雪地,冰冷的雪,洁白的衣,在冯浅的身边还摆着一把展开的洁白扇子,空中落下了几滴血,稀稀疏疏,洒落在扇子上,雪地上,当然也有的落在了冯浅的脸上。
冯浅的背,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雪地的冷。
太上皇?
冯浅嘲弄得瞥了瞥嘴,斜着眼睛,看着南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