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九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师父,他的师父就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正握着师父的手,仿佛曾经,天冷的时候,师父披着薄薄的衣,走在南宫九身旁,握着南宫九的手,问:徒弟,冷吗?
南宫九回答说:冷,骨头都麻了,脸都僵了。
郎清离说:好在骨头麻了,如果只是僵不麻,就麻烦了。
南宫九问:为何?
郎清离说:因为僵是死人,知道麻,就还活着。
郎清离边说,边握着南宫九的手,郎清离虽只是披着薄薄的衣,手掌却是十分温暖。
如今,南宫九握着师父的手,师父的手……手背冰冷,掌心仍旧还残留着余温。
“师父……”南宫九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低沉,有些悲凉。
寂静的夜间,有人在吟唱,是美丽的歌声,源自辰风门外的歌声。
歌声罢后,又是笛声悠扬,覆盖在辰风门上方的铁网松了开,散了开。
但刃器相碰的声音并没有停下。
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面具的人乘着老驴而来。驴子进入了辰风门,走过了太上皇的身前,走到了南宫九的身前,黑衣人开了口:“收死人,两百银子一个。卖吗?”
南宫九绯红的眼睛凝望着那面具下的眼睛,面具下的眼睛黝黑明亮,仿若冬夜星辰。
“一千。”南宫九竟然还了价钱!
冯浅怔怔地从雪地上撑起身体,仿若疯了般地爬过了雪地,在雪地上留下一条巨蛇游过般的痕迹,冯浅紧紧地抓住南宫九的手,颤着唇,也颤着声音,劝着:“九九……不可以……”
南宫九凝视着驴子上的黑衣人,对冯浅的话罔若未闻。
面具下的眼睛,仿若会说话一般。南宫九血红的眼睛正与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讨价还价,最后仿佛是各自让了一点儿。
黑衣人说:“应你名字里一个字,九如何,这是天价了,不能加了。”
南宫九仿佛应了,他抱着师父。让师父坐上了驴子。
黑衣人递过了银子。
南宫九接下了。
黑衣人道,“既然如此,你再给我七百两,我给你一个消息,千墨的消息。”
听是千墨,南宫九又当真给了他七百两。只是南宫九的脸上没有表情,心里也没有涟漪。
黑衣人道:“驭鬼楼易主,千神医匿世。”
南宫九心底寒了寒,话所指,是何意?
黑衣人又道:“再给我两百两,我再给你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本该值更多的钱的,只是你太穷。”
南宫九将最后两百两递了过去。
黑衣人道:“老和尚没感情,但老和尚有贪心,你杀不了和尚,今日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往辰风门后面走,那里有一条死路,掉下去,也许会成为生路也不一定。”
“这个消息,不是消息。”南宫九道,他似乎是要要回那两百两。
黑衣人叹了一声,觉得不划算,紧收着银子,又说,“好吧,你是一个不要命的人,我们换一个,这一个,绝对够两百两。”黑衣人从黑色的袖管中取出一个盒子,盒子呈朱红色,雕镂精致。
南宫九看着盒子,摇了摇头。
黑衣人也摇头,黑衣人取下了脸上面具。面具下的容易不年轻也不老,很成熟,也有孩子气。
南宫九认不得这个人,冯浅也认不得这个人,但那身穿暗黄衫子的人却认得这个人。
“好久不见!慕容。”太上皇发皱的唇噏动着,声音沉重,仿佛是受到了威胁。
“好久不见,陛下。”这个人也说。
这身穿黑衣,骑着驴子而来的人,他是慕容笠,是小千的师父,曾与太上皇有过一面之缘,仅仅一面,谁也不曾忘记过谁,再次相见,如同老友故人,亦如敌人。
也或者,本就是敌人。
慕容笠道,“我找你很久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见到了你。”
“朕一直都在寺里。”太上皇说。
慕容笠道,“我要带走这个人。”他说的,是马背上的人。
“你想救他?”太上皇问。
慕容笠道,“今年,我去了沥斯两次,两次过后,我觉得这个人必须活着。”
“你觉得他有能力让已经成为蛊的人恢复正常?”太上皇冷笑,染霜的眉也在冷冷地笑着。
慕容笠没有应话,他不喜欢和没必要的人做没必要的解释,招唿打过了,目的也说清了,他要走了。
慕容笠要走,和尚拦不了,帝王也拦不了。
“前辈!”南宫九叫住慕容笠。双膝一弯,深深拜下,额头触上雪地。
慕容笠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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