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玄袍替白衣，行客不识君
公玉香香死了？司马鸣歌不是不相信，只是心里有点儿伤心。来驭鬼楼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听到任何人提起过公玉香香的死因，那个人，仿佛从来就没有来过驭鬼楼。
公玉香香是司马鸣歌的侄女，但却喜欢叫司马鸣歌为表哥，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司马鸣歌便也一直由了她，不过是叫一声表哥而已，况且那个女孩的年纪一直都很年轻，看起来也不像已经二十六七岁的人。
司马鸣歌不知道公玉香香是怎么死的，他也没有想过要去调查公玉香香的死因，因为在这条路上，命不善终是常有的事情。司马鸣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
忽然，他好想见朱相一面，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朱相的消息了，他也一直都在努力地找朱相的下落，但一直都杳无音信。
“陛下和将军之间倒真是友人一般吶。”伊昌叹道，火光之下的脚印已经延伸到了黑暗之处，伊昌也看不见那个背影和那些远去的脚印了，但他知道，卿渊一定能够离开驭鬼楼。
司马鸣歌自嘲地一笑，他自己做的事情，他自己清楚，卿渊也清楚。但是到最终谁会先容不下谁，谁都不好说。
司马鸣歌同情地看着伊昌，可怜地提醒道，“选择了这条路，你会失去很多。”
“包括阿清对吗？”伊昌解嘲似地说道，“若失去了阿清，我的路也到了终点，但我不后悔。”
“为什么要这么做？”司马鸣歌问道，凭借伊昌过去的行为，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伊昌道，“最初不过是受人所迫，你也知晓，后来变成了心甘情愿，因为站在高处俯瞰大千世界的时候，心里很畅快，觉得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仅此而已？”司马鸣歌锋眉不由自主地挤了一下，无论是他的直觉还是伊昌的一反常态，都告诉他，伊昌在说谎。
伊昌笑道，“难不成还能因为什么？”
司马鸣歌的脸变得冷硬，眼睛暗沉，敛着眸子弯下腰取下火把，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绕开了狂风乱雪的山谷。他要离开驭鬼楼。
天，沉闷地亮起，伊昌回到了楼宇中，站在檐下廊上。潇汀清拿了披风走过来给伊昌披上，“师哥，一夜没睡，眉都凝霜了。”
伊昌拉了拉披上肩头的披风，伸手拥住潇汀清的肩膀，沉重的叹息散在寒风之中。
潇汀清道，“昨夜千神医回来就睡了，睡得很好，早晨他换过了衣服，是赤黑色的长袍，他常穿的白衣已经吩咐人烧毁了，并且说以后驭鬼楼再也不能出现白纱和白衣，全部换成赤黑色。”
“之后他就离开了驭鬼楼？”伊昌心里明白，千墨一定会离开驭鬼楼，这是谁都阻挡不了的。
潇汀清道，“离开了，不过他说他还会回来。”
“那就好。”伊昌应了一声，幽暗的眸子凝视着潇汀清的模样，平缓地近乎没有感情地说道，“阿清，一会儿师哥便送你去干坤八卦楼，你在那里等师哥一段时间。”
潇汀清拧着眉头，愁绪已经在眉宇之上积压了很久了。几乎快压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如今再看，伊昌和千墨都仿佛失去了魂，好像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正与自己相望。哪怕人就在身边，也让他觉得中间隔了一条忘川。潇汀清害怕地捏了捏手，唿吸压得很低，他没有反抗，只是顺从着伊昌的安排。
伊昌吻着潇汀清的眉，深深地吻着，又叹了咬了潇汀清的鼻梁，最终落在了那被寒风弄得冰冷的唇上，炙热的舌，贪婪地食用着。
宁静的早晨，淡薄的阳光温柔地洒下，天地之间仍旧白色颇多，皑雪覆青山，汩汩冽泉轻淌过卵石。公玉香一在泉水旁边的空地上烧了个火，取了清泉，烧热之后又放温，然后送到苏琰的唇边，苏琰抿了一口。目光苍茫，望着天际。
在生命的尽头，总有几分凄凉萦绕在周围，散不开，时刻提醒着你，路的终点已经到了。
“琰，我们这就回沥斯。”公玉香一说。
苏琰笑了一下，依着公玉香一的肩，他说，“你可知伊昌为何要这么做？”
公玉香一道，“大约能够猜到两三分，只是不明白冯然为何要放弃驭鬼楼。”
“驭鬼楼的存在本就是一种需要，也许冯然的父亲就是朝廷的人也不一定，毕竟很多事情朝廷不能光明正大地做。”苏琰喘息着，苍白的脸疲倦无光。
公玉香一让他依着自己，别再说那些无用而又压抑的话。
苏琰稍微点了点下巴，算是应答，但待唿吸平缓，他又道，“总想和香一多说几句，往后躺在黄土之下，回忆起来，也会少几分孤寂无趣。”
公玉香一心口发痛，眼睛有些湿，他说：“香一永远也不会让琰一个人。”
苏琰紧握着公玉香一的手，继续沉声道，“冯家一直都是朝廷的冯家，驭鬼楼也只是朝廷的驭鬼楼，但天下却不是卿渊的天下。香一，这一趟我们没有白来，记得转告我父王，永远也莫要再起那联和驭鬼楼进军中原之事。”
“好。”公玉香一应道。这本也只是公玉香一的猜测。
朝廷要铲除有威胁的人，但却没有证据，只得依靠那股蛮野之力，猖狂之人，有驭鬼楼的存在，自然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