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犹豫,一点儿也没有犹豫,他将冯浅的骨灰,埋在了南宫山庄的院子里。三十六座庭院,重建之后,一座不少,仍是三十六座。院中,少年设下了机关,种了桃树,种了月季,种了菊花,种了梅花。他知道,冯浅喜欢花,虽然冯浅不喜赏花,但却喜欢身在花树下,花树下是宁静的,是美好的,适合冯浅那种俊朗出众的少年。
“你们,留下吧,守着这个地方。”院子外面,身穿赤黑色长衣,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对身后的十七个男人说道。
那十七个男人,是名满天下的十七杀,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个装在坛子里的人,一坛骨灰。
半月之后,身穿红衫的少年离开了这三十六座庭院,他没有任何的留念。他应诺过,娶冯浅,应诺过,带冯浅离开,虽然其中破折多,但他终究还是将冯浅带里了冯然的手,哪怕是冯然自己放的手,好歹,还是将冯浅带离了冯然的手,也算是不负人吧。
离开了这座山,离开了这三十六座庭院。
一袭红色的衣,如同天边红霞。
他走在江湖里。
他听到了一个谣言,这个谣言,在江湖里散得很广。说接了冯浅的彩球的男人,是个痴情人,冯浅死了,那男人与冯浅的骨灰拜了堂,成了婚,如今就住在当年的南宫山庄里,南宫山庄,已经改名成了辰风门。
他听到了这个谣言,但这是一个事实。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散播出来的,总之,这个消息收不回去了。如今已经有不少江湖人往曾经的南宫山庄赶去。为的不过是捉弄和凑热闹。
但这少年始终都没有回去南宫山庄,他终于还是面对了南宫山庄已经不存在的事实。
千墨也听见了这个谣言,千墨知晓,那不是谣言。南宫九终究还是和冯浅成婚了。
“阿九……”千墨站在檐上,冷漠而又孤独,万小刀没有再来捉弄千墨。千墨转身看了看,星星满了夜空。梁师沉又在树下念诗,他似乎很喜欢念诗,也不知他到底是念给谁听的。久而久之,千墨也习惯了听他念诗的声音。
“阿九是谁?”树下念诗的人听到了千墨的声音。
千墨低下眼睛,看着他,“你会功夫?”
千墨的声音很低,不会功夫的人是很难听见的。
“会一点儿。”梁师沉道,“是我叔叔教的,他没有教我杀人,只教了我一些内功心法,说是能让我在遇上危险的时候跑得更快,遇到危险的时候更够更早察觉到。”
千墨点了点头,这人,确实不像会功夫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千墨都不曾见过他动手,也没有留意过他的动作,所以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练过内功。
“师叔的内功,与我应该是一样的。”千墨说,“若是想学,可以与我说。”千墨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点儿喜欢,因为和这个人说起话来千墨感觉会不那么孤独。
梁师沉笑了一下,“学那么好的功夫做什么,武林里打打杀杀的太多了,我——害怕。”
梁师沉很勉强的说出了实话。他害怕!害怕武林,害怕打打杀杀,他喜欢安稳。是啊,首次相见的时候,他就说,他只是想求一个温饱。
温饱对梁师沉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考取功名,是一条不错的路。
千墨也笑了一下。对着树下的人笑了一下。
宁静的夜,忽然喧嚣了起来。
有人找来了,是官府的人,正在到处搜查。闹腾得很。
千墨拧起了眉头。梁师沉也收起了手中的书卷,往外去看了看,欲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千墨借着这个时候离开了。他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他而来的,因为他割断了那算命先生的舌头。这件事情,官府不可能不管。
千墨走了,离开了这座城,他不知道他要去何处。也许明天他就要回驭鬼楼,也许,明天他又会到另外一座城。
城外,寂静的路。千墨寻了一个灯笼拿在手中,走在寂静的路上。
也许是因为夜里风凉,千墨有些不适应迎面而来的凉风,将纱笠带在了头上,纱笠挡住了面容。他不慌不急地走着,漫步在天地之间。
前方,正有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牵着一匹瘦马,摸着夜路往千墨刚离开的城里走去。
千墨看见了那身穿红衣的少年,那少年也看见了千墨。
但彼此都没有开口。
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千墨的脚步比平常加快了些,口鼻中的唿吸要重些,身旁的气息比平时要凌乱。
红衣少年闻到了千墨身上散出来的,淡淡的香。
那是药香,很熟悉的药香。
但红衣少年没有先想起药香的来源,看着那赤黑色的衣袍和挡住面容的纱笠,他先想起了射入冯浅身体里的箭,先想到了这身穿赤黑色长袍的男子迎上他的剑口的心口。
千墨的速度很快,提着灯笼,飞快地走着。灯笼灭在了夜风中。
红衣少年凝望着那远去的赤黑色背影。背影没入了没有灯火的夜,他看不见了。红衣少年也转了身,继续接着稀薄星光,慢慢地往前走去。
天上星星很多,地上的光线很暗,暗得看不清路。
红衣少年进入了城。城里,到处都有捕快,到处都在搜查。
但到底在搜查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只说是要找一个凶手,一个割掉了算命先生的舌头的凶手。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个凶手是谁,所以只有胡乱地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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