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还较早,窗外的晨蔼还未散尽,阳光像粲之屋里的明黄灯一样,暖暖的。用过早饭后,席洵递给粲之一顶黑色绒边帽,让他戴上,外面温度低。
他们出门时,一辆轿车已经停在大门前,昨日粲之见过的军装男子也在。男子见他们走出来,立刻站得笔直,向席洵行军礼。
“旅座。”
席洵点点头,转向粲之道:“这是沈副官,你昨天见过。”
粲之闻言,两只小手交叠放在腹前,向沈副官鞠了个躬。
“沈副官好。”
“二少爷不必如此客气。”沈副官见粲之行这么大一个礼,便又立刻还他一个鞠躬。
沈副官在国外待过一两载,对于旧教礼数其实看得不算特别重,况席洵一直把沈副官当生死兄弟,所以在沈副官眼里,粲之也是他弟弟,但该有的礼还是不能失。
待两人暂时认识后,三人便一起上车往医院去了。
自席洵母亲逝世后,他父亲席衡远便日日酗酒,饮食也不规律,又因经商的缘故,每每闲暇与朋友游玩总能收到各类大烟。颓靡几年,直到席洵留洋回国,发现老头子胃疼得厉害还不愿去医院检查,硬是要把枪都杠上才逼他去看病。不检查不知道,这一检查,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的胃病便已经恶化了。
“老头儿知道世上还有个你,那精神劲儿猛得能掀了整个医院的天花板。”席洵这声有些不屑,然后又顿了顿, “今天,你就待在老头那儿,陪他说说话。”
“你呢?”粲之下意识便接了这句话。
席洵看了他一眼,“有事,晚间来接你。”
粲之听了这话,脸立马皱巴巴的,犹犹豫豫的表情惹得席洵又问道:“怎么?”
“我不识他...”
席洵这下笑出声了,轻轻的哼音和着成年男子的磁性声带,“老头要知道你这么说,那棺材都不用找人给他盖了,他自己就能动手。”
车还未开进医院便能感受到医院的嘲杂,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儿扑面而来,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与焦急跺脚的家属身影交织在粲之眼底。
伸缩式的铁栏栅电梯门一合一开,像是去了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雀喧鸠聚,另一个却有些安静清闲。
他们拐过一个拐角,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那扇白边门。
“进去吧。”席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