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还有一些事情......”说到这儿，席洵顿了顿，粲之望着他好看的脸廓线条，“嗯？”一声。
紧接着又听席洵道:“家里或许需要重新置办家具，到时候可以看看喜欢的样式，装修可能也旧了，看你要不要重新刷一次墙......”
“这些我都行，大哥定便好。”粲之说着。
席洵摇了摇头，又说:“老爷子遗嘱里给你的东西，等回家便继到你的名下，到时候处理完，你可以对着遗嘱查一遍，有遗漏的及时告诉我。宅子他没说怎么分，还是留给你吧，所以装修之类的，还是要你自己喜欢才好，毕竟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住在那儿。”
七十九
“什......什么意思？”粲之皱着眉头，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后脑上涌，那里也如同一块具有强大吸力的漩涡，直到粲之真正头晕脑胀也不肯罢休，“不是要一起回北平吗？回了北平我一个人住家里是什么意思？大哥要去哪儿？”
听到粲之语气咄咄，席洵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抬手想要再喝一口水，却见杯已见底，于是站起身去另一边的桌子旁倒水。他背着身拿起水壶，顿了一下，道:“如今你也二十好几，再过几年就三十了，该成家立业了……住在一起始终不方便。”
沏满热水，水汽往上朦胧视线，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吭声。席洵心下感觉不太好，转身想探究竟，却见粲之正站在与他只半臂相隔的位置，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他从没准备好和现在的粲之挨得如此近，转身便被吓一跳，手一颤，差点磕着身后的桌角，还好粲之搂住了他，只是新沏的热水全洒在了对方的手臂。
夏日本就穿得薄，沾水便贴着皮肤的衬衫更抗不抗一大杯滚热开水的倾泻而下。然而受伤的人连眼都没眨，顺势以一种禁锢的姿势把席洵箍在桌子与自己之间。
席洵正惊于粲之手臂的烫伤，抬眼却又正对上粲之直勾勾的眼神，很奇怪，那双眼分明没那么大，却把愁苦隐忍难受和所有的悲观情绪都囊括其中，看得席洵的心脏也一阵抽痛。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挨得太近，周遭温度升高，粲之体内剩余的酒精在他双颊蕴起了酡红，水光在眼眶里把席洵的身影紧紧覆盖，像是那人正在渡深海浩劫一般。
粲之终是忍不住比铅还重的泪，顺着他光滑的肌肤一路顺畅地在下颚跌落悬崖，他死死揪着席洵侧腰的衣料，褶皱层层叠叠仿似他的心，他艰难地问:
“大哥，是我把你逼得连家都不想回吗？”
粲之的语气如同被困于冰寒之地，极力乞求一线生机。席洵哽住喉咙，全身紧绷，粲之抓住他衣角的力气实在大，像是在坠落深渊时挣扎中抓住的救命稻草，可崖壁上的花草尽管生命旺盛，终究敌不过深渊的吸力。
含着酒精与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气息铺洒在席洵的脸上，粲之的那滴泪淌在他脚边，也似砸在心里，让他一顿麻痹。他别过眼神，不知该怎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