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死皆相从
结界外赶来的不仅有阮玉涟，闵河与燕知青亦在，另有一身着灿金色长袍的女子，金裙绣暗色锦鲤纹，女子看似三十二三左右，发髻高绾，金莲步摇坠流苏，眉眼具是淡色，容姿端庄。
在外面看结界内，金色地火焰包裹无数晃动黑影，全然瞧不真切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得到回应的阮玉涟面色如霜，却未敢轻举妄动，他身侧的金衣女子却突然出声道：“结界要破了。”
流金般的火焰几乎熄灭，结界布满蛛网纹路，已然是岌岌可危。
孤身撑着结界的叶既白自然也清楚，他双膝落地，有柳迁在他身侧严防死守，无一个厉鬼近身，可遭受冲击的结界却让他痛得脏腑移位。
灵力彻底枯竭的刹那，不断被撞击的结界顷刻化为齑粉，反噬随剧痛倏尔袭来。
“呃——！咳……”
痛哼刚出口，便被涌出喉的血腥呛得咳嗽，叶既白狼狈伏身，满心不甘。
即便拼尽全力，仍是无济于事。
他们人太少，哪里抵得过源源不断战力不减的冥界恶鬼？
所有人都有刹那的凝滞，不约而同地望了眼天际那道漆黑的门，无数恶鬼带起呼啸的大风，瞧不见星月夜空唯有无数如打破樊笼的野兽，争先恐后地带着满身戾气杀念重归人间。
如同洪流般势不可挡。
“成了！”
叶子玉的声音透过凄厉尖锐的笑清晰地响起，少年结印的指尖闪烁着与阵法同源的血芒。
罗儒溪离得远，重剑与恶鬼相抗之余分神道：“叶家主！那门还没关啊！”
结界破溃后厉鬼四散而去，反倒减了众人的压力，叶子玉借妖骨勉强暂控阵法，听见了罗儒溪的话，却没应声。
阵法中心红芒愈发艳烈刺目，令人不敢直视，叶子玉回眸一瞧，先前护卫他的青恒弟子早已尸骨无存，仅剩一个苏子川浑身浴血，苦苦支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眼神，苏子川回过头，散落的乌发凝着血，轻声问：“怎么了？”
叶子玉启唇，无声嗫喏了句话。
“什么？”苏子川没看清，动作却刹那滞住，一只青黑遍布黑纹的手自他左肩穿透，五个漆黑指甲彼此摩擦着，随即又自他身后抽出，拳头大小的伤口飙出殷浓鲜血。
“师兄……师兄！！！”
少年过于凄惨的呼喊引人瞧去，最近的花伊当即上前，水蓝染血的宽袖招展，剑光如虹，青丝散乱。将苏子川救下后，花伊问道：“鬼门可关？”
“鬼门……”
叶子玉面色苍白，咬牙道：“此乃祭法，无论开门或是关门，都需献祭。”
献祭！
众人巨震，心都沉了下去。
鬼门仍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厉鬼，阴阳两界的通道已开，阴气极盛，化作黑云遮天蔽日。
祭法便是要献祭，无论开门关门都要献祭。
罗儒溪淬了口血唾沫，狠狠道：“献祭就他妈的献祭，叶家主，我一人之躯无可惜，莫伤无辜，拿我去祭成不成？”
叶既白跪在地面，第一时间瞧向了柳迁。
四目相对。
那道长眉目仍旧平静温和，纷乱的心境便在刹那安宁下来。
叶既白弯了弯眸，面无血色的脸上晕开一抹笑，他轻轻点了点头。
生死相从，何有惧哉？
历经血战后修士们仅剩数人，闵河几人参与战局后众人压力稍解，柳迁温和的声音弥漫在夜中：“是要如何献祭？”
天地间血腥充盈，活生生的人们狼狈不已，可谁都没有惧意。
在柳迁话罢，那殷色猩红的阵法忽然徐徐逆转，狂风骤起，一抹水蓝被吹得纷飞，而后缓缓倒在血泊中。
四下寂静。
谁都未料到花伊如此干脆果决地动手自尽。
叶子玉微怔，张了张口，沉默了数息后，手上的印结倏尔变化，他沉声：“一人足矣。”
大抵是察觉了祭法法阵的变动，连张狂的恶鬼们都沉静了片刻，而后便是更为疯狂的出逃，翻滚黑雾自鬼门内掠出，而后疯狂向四面八方疾逃散开。
有了花伊的献祭，阵法逆行运转，周围稀薄的灵气皆被吸纳阵中，厚重古朴的漆黑大门缓缓合拢，无数尖锐青黑的爪子扒喻严喻严喻严着门，拍打嘶嚎，凄厉无比。
叶子玉依仗妖骨勉强操控阵法，皮肤都已泛红，隐隐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子。
鬼门关时，法阵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