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火葬场预定
温景棠愣了片刻，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表情古怪至极。
看烟花？
将死之人看烟花。
哪来的风流雅致啊？
然而，少年却已抬头看向天空，沙哑着喉咙说出的话听不太真切，却能依稀地辨认出“想”“看”这样的字眼。
莫名的心酸和烦躁。
他难以描述这样的滋味，更谈何理解。
温景棠倒是没再劝嬴孽走。
发生了如月那样的事情，谁都知道燕时早不可能放过他的。
不仅他清楚，嬴孽亦然。
往日傲然的少年，身上仿佛压着说不清的东西，让他背脊都弯了起来。
“不行就算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嬴孽却低低地说了这样一句，同样是低沉无望的。
像是突然从睡梦中清醒，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美梦一般。
温景棠不停地喝着酒，两人再无其他交流，唯有山崖间凛冽的风证明时间仍在流逝。
天亮之后，他起身离开，却没有把不离身的扇子抽走。
山间晨曦慢慢撒了过来。
嬴孽的心也彻底安静了。
那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从花白变成了全白，在阳光下仍是泛着冷。
他长睫宛若鸦羽，眼眸合上的时候，如同小扇子般颤了颤。
魔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正红的颜色。
明日注定是魔界的大日子。
行走的魔族神色匆匆，偶有几个跟温景棠行了礼又急哄哄地跑开了。
温景棠仍在考虑，到底是要帮嬴孽完成这个轻而易举能够完成的小心愿，还是该让他等着，等到死不瞑目，等到他死也忘不掉这件事情，忘不掉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嬴孽屋外。
这间小小的屋子住着魔界的副使，说起来的确是够磕碜的。
他踌躇片刻，最终也没有把房门给推开，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最终在洒扫的魔族过来前离开了。
燕时早隔着更远就看到他一脸不耐的模样，尽管自己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仍是提醒他：“明天你若是还摆脸色，也不用来了。”
温景棠新奇地嘶了一声：“我本来也没说要来啊。早跟你说了我要去警示台看着的。”
燕时早纯属没话找话，看着他依旧不爽，东扯扯西说说两句，最终，还是问了出声：“你去找他了？”
温景棠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你悔不当初的模样。”
燕时早嗤笑。
温景棠也笑。
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燕时早没有说话看着他，他也看着燕时早：“你就是这样自负。”
燕时早：“……”
温景棠：“好了，兄弟一场，我也祝魔尊，终于得偿所愿。”
说罢，他背着手，心情颇好一般哼着魔族特有的小调，一步步从燕时早的面前消失。
燕时早的脸色渐冷。
如同温景棠的恭贺，他与嬴卿竹修成正果，本该高兴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眼皮子也有些重，抬不起来一般。
看着神色凝重，表情冷沉的燕时早，途经的魔族们纷纷换了一条道，心中更是百般不解——魔尊整得好像自己是被逼婚了一样，哪个魔族成婚不是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
魔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嬴卿竹也因为燕时早跟嬴亓暨关系紧张，断了人界那边的联系，看到燕时早出现在门外时，她骄傲地冷哼了一声：“你莫不是不想跟我成婚？”
燕时早还没说话，他的手指就已经戳上了他的胸膛：“若真是如此，这个婚不成也罢，就当我瞎了眼看错了良人。”
其实，今天醒来后，她一直在想，她是不是走错了路。
她总觉得，燕时早没有以前那么宠她了。
今天更是。
明明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他还冷着个脸，这是做给谁看的？
她之所以会选择燕时早，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他高人一等的身份？
不就是因为他身居高位仍然毫不收敛的偏宠？
不就是因为他无微不至能为她保驾护航的呵护吗？
可现在这个样子的燕时早，突然让她觉得无望。
想到归起圣说的那些话，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就在眼泪将流未流的时候，燕时早突然说话了。
“既然我答应你，就不会轻易反悔。但……你若是真的不想嫁了，我也尊重你的意见。”
嬴卿竹猛地将珠冠摔到了地上：“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真的不想嫁了？我都为你背叛了父皇，为你离开了人界，甚至把我的处子之身都给了你，你现在还说这种话，你好狠啊！”
关于那一夜，燕时早没有半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