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记得温景棠所说的心疼。
他不由得伸出手轻轻触摸温景棠的脸:“你要是早一点出现就好了。”
也许,温景棠早一点出现,他爱上的就不是燕时早了。
如果他爱上的不是燕时早,可能也就不会有后面这许多的事情。
然而,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可能两字只是趋利避害的假设。
他好似摸到温景棠脸上的余温,又好似没有。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温景棠邪笑的模样。
他这一生,自以为过得乱七八糟,失败无比,到头来竟也有人愿意为他付出性命。
他不知道该说温景棠傻还是自己傻。
想了半天,他看着温景棠失去血色的脸轻轻笑了笑:“也许都是傻子。”
“可是……”嬴孽收了笑,“我宁愿你不救我,我宁愿我不欠你。”
他深邃漆黑的眼眸中不见任何神采。
他怕极了亏欠。
以前他总是拼尽全力地想要活下来,可从未想过活着那么的难,甚至要让旁人的性命来换。
以前他以为自己欠燕时早一条命,后来就拼命对燕时早好,他说什么便听什么,断骨、剜目、放血、试药、情蛊……
在一次又一次忍受世间最痛苦的刑罚后,他还是选择将自己的命还给了对方。
如今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欠了温景棠一条命,他又能拿什么来交换,真的如同温景棠说的一样,把对燕时早的心意分一些给他么?
可他已经失望了一次又一次,那些心意也早已泯灭,哪里还能有多余的给旁人。
他抬头看天空,散去雷云后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都看不见一片云彩。
他眨了眨眼,眼里却是满满的迷茫。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昼渊突然伸出手来按住了他的身子。
嬴孽重新睁开了眼睛,只看到瞳孔皆白的昼渊一改往日的顽劣,沉静安稳得险些颠覆了他脑海中的印象。
他隐约记得昼渊被炼化成一具傀儡。
可亲眼所见远比想象中还要震撼。
这个男人曾是他记忆深处的噩梦,曾让他求生不得的魔鬼。
也是因为他,嬴孽方才会遇到燕时早。
他也曾想过杀了昼渊,可当昼渊真的跪在他的面前丧失神智听从吩咐时,嬴孽又不想杀他了。
让高傲又自负的二妖王成为傀儡,这代价并不比死亡轻松。
他让昼渊抱起温景棠,将他放进魔界禁地中。
等他杀上九重天找那两个上神报完仇后再好好将他送走。
昼渊亦步亦趋跟上。
嬴孽站定回头,似笑非笑地对他说道:“你去不了,就你如今的实力,就算爬上九重天你也会被碾碎的。”
昼渊听不明白,歪着头看了他一眼。
……
秦家。
燕时早睁开眼时,秦涅正在打盹。
他身子娇贵,守了半夜就撑不住了,幸亏旁边还候着个下人,见燕时早醒来连忙推了推他。
秦涅露出惊喜的神色:“夫子——”
燕时早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秦涅却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伸出手就要去查探他的情况,却被燕时早毫不留情地避开了。
秦涅露出受伤的神色。
“夫子,你是不是怪我。”
燕时早喉咙里越发干涩。
秦涅看着他,像是要崩溃一般:“你怎么能怪我。又不是我故意害你受伤的。
就算是之前,你的仇家找你寻仇,牵连了你,我也没有真的怪过你啊。”
燕时早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他怎么会以为这是嬴孽的。
他怎么会觉得秦涅会是那个心甘情愿替他如死的嬴孽。
这一刻,他方才恍然大悟。
有的人长相一样,习惯相似,可他不是那个人就始终不是那个人。
有些事情早就成了根深蒂固。
正好比,嬴孽就真的从未像秦涅这样推卸过责任,将你我二字分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