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我们没有以后了
他终于说了这句话，然而，对嬴孽来说，这句话来得太迟了。
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只是眼睛里涌上的难过恍惚是如此真切，喉咙有些沙哑，他忍不住咳嗽了声，飘出的声音有些惨然，破碎。
他坚持不住说完，便全成了颤音。
看着燕时早如今痛苦的模样，好像是看到了自己。
够了，够了。
如今这样便已经是足够了。
他不想再为难燕时早，再为难自己，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又如何呢。”
这生生世世已经足够证明，他与燕时早纵然有缘也是无份，他们两个绝无走到一起的可能。
他的笑容逐渐释然。
燕时早心如刀绞的同时却已经明白，嬴孽说的回不去是真的回不去了。
“我原谅你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嬴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燕时早。我放过你了。”
燕时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欢喜。
果然，下一刻，嬴孽的话让他犹如晴天霹雳。
“但我，不会再相信你……”
“以后……”
“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保重。”
燕时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发疯一般想要抓住嬴孽，却抓了个空，连带着秦涅都消失在他的面前。
于此同时，清一终于打破了这个结界，慌里慌张闯进来的时候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的！”
他攥住燕时早的衣领，大声地质问：“你怎么可以让嬴孽把人带走！你个废物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回应他的是燕时早死寂又冷漠的一眼。
他意识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却没有逃过，燕时早瞬间挣脱了他的手，手臂横着将他捞了起来，狠狠往地上一掼。
纵然天生神体，这一下也差点把清一五脏六腑给砸了出来。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口鲜血就这样喷了出来。
他惊慌失措地往旁边躲，却看燕时早蹲下身来，缓缓挖出他体内的内丹，语气有些嘲讽：“呵……居然还结丹了。”
清一的眼睛都红了。
只是，铺天盖地的压制让他气都险些喘不过来，更不用提是去反抗燕时早了。
他眼睁睁看着燕时早将几乎耗尽了他毕生心血的内丹缓缓捏碎，嘴巴和眼睛都睁得很大，一声高昂的“不”显得无比的残酷和尖锐。
他的修为在倒退，用尽不光彩手段换来的东西终究还是离他而去。
他凄然地看着燕时早手指间残余的金沙，拖着无力的身子连滚带爬地扑向了他。
燕时早只是轻轻侧了个身就将他避开，清一狼狈地摔到地上，清秀的脸被蹭出了一大块血痕。
“怎么就……恢复记忆了呢？”他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他还没有成为六界至尊，万民主宰……怎么就这样让燕时早毁了呢……
他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咳得青衣上面都是红色的鲜血，看上去吓人得很。
燕时早没再看他，大步地从他身上迈了过去。
他不杀清一，却有千百种方法让清一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清一该知道自己做错了多少。
可他呢，他分明知道清一暗中作祟又如何跟嬴孽解释，毕竟，设局的是清一，可做出无可挽回事情的却是他自己。
身后，清一煎熬的痛呼声宛若遭遇梦魇，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凄厉。
吵得鸟雀都纷纷飞起，四周一片纷乱。
可燕时早心中却是一片寂静，寂静得生冷。
捏碎了清一的金丹，粉碎了清一的美梦，他却没有半点儿庆幸。
他已经是孤家寡人。
他与嬴孽认识千万年，早知道他的脾气。
创世神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原则极强，一旦放手了的东西就从没捡回去的份。
他现在也是创世神不要的东西了。
嬴孽真的，真的不要他了。
他深一步浅一步地踩进地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上竟然下起了雪。
在人间六七月份的雪罕见之极，气温骤然变冷，燕时早却觉得再冷也没有他的心冷。
他终于成了被丢下的那个，这种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嬴孽的报复，他懂了，只是为何就如此不甘。
他生平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却荡然无存，他的脑子里只剩下嬴孽一个。
千万年的时光在脑海中倒流。
他终是控制不住重重栽进雪地中，鼻子撞得通红却不愿意也没有力气转身，任由泪水滴进了雪地里。
那耀眼的白竟然也能灼疼了眼睛。
雪水沁入衣领，他感觉到了冷意。
他断断续续，恍恍惚惚地笑。
又惨惨戚戚，轻轻重重地哭。
宛若一个疯子。
他从未为了旁人哭泣。
哪怕当年所有古神都认为他心悦的蛛蛛死去，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如今，他哭得崩溃，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懊恼都哭出来一般。
耳边是嬴孽的声音。
是他说不要自己的声音。
他的喉咙仿佛吞了刀子一般，不敢说话，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