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雨唉一声叹气,“我这不等你先说完嘛。”说完错个身上小丫头出去,自己走上前问靳秋:“爷,今儿感觉可好些?”
凤观云看他身后没有旁人,心里着急,问:“段弈呢?他不肯跟你回来?”
星雨摇头,神情忐忑的看一眼靳秋,“那倒不是,是今早你出门之后他也走了,没留话说去哪儿,我们压根没见着人。”
靳秋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脑袋往凤观云身上歪了歪,讷讷道:“恐怕来不及了,将来你看见他,替我转达一句抱歉……很对不住他。”说完身体又开始像没骨头一样逐渐委顿。
他这样像植物缓缓枯萎的模样让身边人看得揪心,晴知前两天恨不得他去死,可现在瞧他真要死了又于心不忍,四处掏换补药给这位挂名夫君续命。
此时在屋里听星雨说段弈去过场房营,心里踏实些,上跟前问凤观云,“他可有和你说什么?”
:“只说棠棠最近身子有些虚弱,让我来看看。 ”
凤观云其实只在头天傍晚时跟他碰过一面,那时他们出操回营,段弈站司令部墙根底下抽(火因)放风,俩人看见对方表情都显出惊讶,段弈问:“您这是转行了?”
当时凤观云不尴不尬点了下头,没来得及多说话就跟自己队伍走了,晚饭后段弈特意去找了他一趟,说靳秋身体不好,希望凤观云来陪他呆两天。
凤观云心里奇怪,反问:“棠棠身体不好,你不在家照顾他,跑这边来干嘛?”
段弈显得很无奈,“来找曹司令讨些枪伤药。”
凤观云当时没多想,以为段弈只是枪伤未愈过来跟军医找些西药,他离开靳家的事情还是晚些时候从曹云嘴里听来的。
晴知听他说一遍,转身与她亲娘猜测,“阿弈会不会回洪城去了?”
晴知娘点头,“兴许是,回头叫人给洪城家里发电报问问。”
晚上做法事,大仙来西跨院焚纸烧香好一通折腾,靳老爷来叩头,身边陪着的是五太太和六太太。
靳秋在屋里被烟火呛的直咳嗽,精神倒好像真缓过来些。
凤观云第二天让星雨找人给曹云送信,说他准备在靳家住一段时间,除了帮忙照顾靳秋起居,人清醒时也能陪他说话解闷。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好在靳秋没儿子,不必验证;靳老爷倒是因为儿子这一病勉强自己又支楞起来。拉上自己老伙计靳九时而到铺上去料理生意。
每隔两三天曹云就派个小兵上门来询问凤观云什么时候归队?倒也不催,就是左次三番来问。
后来把凤观云问不耐烦了,对小兵发脾气,说你回我大哥,要回自己就回了,这边走不开,问也回不去!
隔天曹云穿便装亲自上门找人,到靳秋院儿里瞧一眼,也跟着直叹气,“唉!眼瞅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凤观云心中悲切,脸上表情也郁闷不已,低声斥责:“少说风凉话吧,要不是你饿他吓唬他能成这样?”
曹云两眼瞪溜圆,连声音都拔高许多,“这能赖我?你怎不说他太娇气?”
“你小点声!”凤观云把他拽到院子里说话,表情十分严肃:“你几千兵马不差我一个副官,棠棠身边靠的上的人少......总之我这时候不能走。”
曹云抬手胡噜自己头发剔精短的脑壳,无可奈何拉凤观云胳膊,“我要移部去屏江口了,你当真不跟我一起走?”
凤观云一愣,“这么快?弹药库......不充了?”
:“暂时够了,小段办事很利索。”
靳秋唉?一声,表情震惊:“你俩有联系?你不是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曹云捂嘴咳嗽一声缓解尴尬,低声解释:“起先是不知道......唉,他帮我做事我总不能出卖他!”
凤观云抹把脸,心里郁闷的要死,沉声呵斥:“您快把他找回来!世棠快不行了,哪怕是回来见最后一面!”
曹云皱眉睨他,从衣兜里摸出盒洋烟卷抖出一根点上,寻思片刻才道:“行吧,但他现在住在山里,一来一回得两三天。你要是同意跟我走,我就派人去找,你要不走……”
凤观云急赤白脸反呛:“你不会拿这种事威胁我吧?哥?”
曹云嘶的一声把股子青烟从牙缝里嗤出来,“你不走我找他回来干什么呀?那小子都快死了,还能享得了这齐人之福?”
凤观云气的一拳?他肩膀上,似要恼羞成怒,曹云咬着烟杆拧眉道:“不是不给你找人,那你能不能先说明白,倒是要不要跟我去屏江口啊?”
凤观云心里纠结,一时间拿不出准信儿,正踌躇时星雨脸色煞白从外头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对院儿里小厮喊:“快关门!快把门关上!”他整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抖得像筛糠一样,还不等跑到凤观云跟前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