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还是修一修城墙跟大门吧?别哪天座山雕又想大开杀戒大伙儿连躲都找不见硬墙头。”县里师爷旧话重提。
众奸商一对眼神,心说县太爷请顿饭也确实没有叫人空手而回的道理。修墙头再耗钱好歹有个顶头数,大家分摊分摊伤害不大。
明面上齐心修城抗匪,一出县衙大门纷纷给靳秋递眼色,一位倒腾干货的老板提议:“时间还早,要不咱哥儿几个去红楼打两圈牌?”
靳秋笑呵呵响应:“我去哪儿都行,只要别叫我回家,这几天被县太爷圈的快长出蘑菇来了。”
众友商窃笑不已,说可不是么,你家大奶奶不在,新姨娘也送回洪城了,要不然再多圈你几天你也呆得住。
靳秋把星雨叫到身边:“你回家去看看,治安警撤了再去红楼找我,要是不撤我就不回去了。”星雨笑嘻嘻应是,一路小跑的颠儿回家去。
买卖人们到红楼开好房间并不急着叫姑娘做陪,而是先关起门商量正事。那位干货老板先开口试探:“靳公子节前说今年想做些米粮肉禽的买卖,开始筹备起来没?”
靳秋从百宝格抽屉里拿出两副扑克洗牌,“在收拾铺面了,回头进货还得老哥您给带带路。”
“哎?那正是时候呀!”米店老板轻车熟路:“冬麦马上要收成了,靳老弟要不要跟我结伴往渝州看看货板?”
“好呀,您不怕我抢生意呀?”靳秋笑眯眯睨对方一眼。
米商老板哈哈哂笑:“八方生意八方财,我又不是只做礼城一处,我不怕你抢我生意,可我害怕虎踞山上那位爷。靳公子敢张罗走旱路买卖肯定早有准备对吧?”
靳秋不以为然撇撇嘴:“可别这么说,转头给我扣顶通匪的帽子,我今年都甭出门了。”
“那可不行,敢情就你家备货期长,收收租子就能过一年,咱哥儿几个谁家耗得起?”老板们起哄挤兑,一副他不给牵线这事儿没完的架式。
“信我呢……我就约他出来,大家上城外找个庄子悄悄聚一聚,反正能谈。”靳秋把牌码出来敲敲桌台:“开局吧?”
段弈只想让礼城商队给带货,这局不会太难打。可他心里有别的事情郁闷,家里一解禁立即找个由头出城直奔虎踞山。
靳秋轻车熟路自己骑马到虎踞山,和上回不一样的是这次没碰见守山拦路的马匪。一直到进寨子才见着几个人影。
马匪看见他立即迎上来招呼:“唉?压寨夫人又来看我们大当家的?”
靳秋骑马背上趾高气昂的扬扬下巴:“嗯,他人呢?”
“不在。”蓄着大胡子也不太看得出年纪的马匪冲他嘿嘿一乐:“夫人去寨主帐子里等等吧,顺利的话今晚就回了。”
靳秋哦一声,催马继续往前走,一直到段弈营帐跟前才下马。他钻进帐篷点起风灯,放眼四顾看里头还和自己上回来时一样。只是那块沙盘上又多插起几面小红旗。
每一面小红旗代表段弈已经拔除或者说占领的马匪山寨,他们的地盘延虎踞山的山脉往两个方向延伸;一条指向屏江口,另一条伸向洪城。
如今两条路已经基本打通,给曹云输送弹药那条道路早已运作起来;去往洪城那条路万事俱备,只欠商队掩护这场东风。
晚饭时外头响一阵嘈杂,靳秋掀帐帘往外瞧,是矿厂那边的马匪押送工人回来。几十号人呼和说话,炊烟下矿工围坐一起,细看还有些人脚拴铁镣,外围到处是背枪马匪瞪大眼盯着,谁有异动马上被高声呵斥。
靳秋心里不舒服,悻悻然缩回帐篷里窝着。
外头忽然有人高声询问:“大当家帐头那匹马谁的?怎不牵马厩里?”
隔半天才有人响应:“夫人来了,马是夫人的。”
“啊?”刚问话那位听声音很惊讶:“夫人来了?有人给夫人送晚饭了嘛?”
“谁送呀?我可不好意思!”外头马匪嘻嘻哈哈互相打趣,时而响起几嗓子荒腔走板的荤调小曲。
靳秋忽觉头皮发麻,暗道一声大意了!段弈不在,自己穿一身女装,外头是群素了不知有多久的壮年爷们儿!这要是有人起歹心拦都拦不住……他越想越心慌,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红布包。
盘腿缩坐在木板小床上,把布包双手捧掌心直念阿弥佗佛:“段弈不管你在哪里,可快点儿给我滚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