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才会摩挲着那块摄政王令牌,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承受着他不敢在白天轻易触碰的撕心裂肺之痛。
裴峰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怕他想不开。
迟昀彦也懒得说他了。
人能不能活着,看的岂止身体,更重要是心里想不想活着。
在没有夏侯西的日子里,他每一天都像行尸走肉,对周围只有下意识的应对。那是他,却也不是他,就像是被强行拼凑的布偶,被迫跟着那条既定路线不停地走着。
而真正的他,已经沉寂下来,等待死亡和重逢……
***
夏侯西离开的六十九天。
迟昀彦先回京城拜祭了夏侯西,又马不停蹄去了西凉。
萧武一见他便跪下痛哭流涕,那个粗壮的大汉哭得跟孩子似的。
迟昀彦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劝了半天才把人劝住。
萧武终于说了出来,上回夏侯西刚来西凉,便向他表明了要迟昀彦替代自己的意愿。
西凉军的将领皆知此事,所以对迟昀彦此番到来并不意外。
而下面的士兵,当初几乎都跟着迟昀彦打过西戎军,对这个实干派的新主子也没有任何抵触,军权更迭在夏侯西的铺垫之下,十分顺利……
一切都和迟昀彦猜想的差不多,夏侯西早早就开始为他筹谋了。
而他那时,一日日在外面随心所欲,带兵操练,外出征战,耗着的却是夏侯西最后的时光……
如今再想想,他和夏侯西相识相知,总共不过两年时光而已,除去中间的暂别,还有夏侯西病重昏迷,余下所剩无几……
若是早知道他们相守的时间只有这么短短的光阴,他还去练什么兵?他还去出征做什么?
若是早知道光阴易逝,命不由人,他宁可夏侯西怨他恨他,也不会离开对方一步……
是他太过愚笨,当时明明知道不妥,却无法分辨出真相。
是他太过相信夏侯西,觉得对方无所不能,又有玄武亲卫在,便一定能找到药王,而他自己竟然没有去亲自求证过。
殊不知,夏侯西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也会无能为力,抵抗不了命运的安排……
迟昀彦在西凉呆了大半年时间,期间遇上西戎军散兵游勇的反扑,也曾经出征过几次,不过他只是在后方统筹全局,并没有再上战场。
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倒没有什么大毛病,他过去给自己劈的那一掌,伤处也早就好了,可人就是不可控制地颓靡下来,越发形容消瘦,虚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