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清隽的眉眼如雾似风,低敛着浅浅的温柔,忽而唇边淡然勾起,一层一层地漾出三分清浅的微笑来……
只可惜,每次不待他走上前,那身影便慢慢散了……
……
迟昀彦去了祠堂,给迟尉上了香,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爹,我来了。”迟昀彦抬头看向供桌上那个漆黑的牌位。
“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是子渊把我托付给您的。”
他顿了顿,“我的亲生父亲……始终是杀害安阳王的凶手,您对着我这么些年,一定也不好受吧。”
“是我不知好歹,当初还怨恨过您,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向你亲自赔罪吧!”
他走上前,换上了新鲜的供果,又重新跪下了,沉默了许久。
“还有,子渊他……”迟昀彦忍不住嗓子有些发哑,“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护好他……”
他垂着头,又沉默好一会儿,才道,“……爹,您在下面看到他了吗?要是没见到,您就寻寻他吧,他要是能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这辈子过得太不容易了,您若是见了他,也别怨他……有什么火,等我来了您再冲着我发行吗……”
“也帮我和他说一声,让他再等等我……”
……
翌日。
迟昀彦去了梅林。
这时候的梅林,连个花骨朵也没有,黑色的枝条如干枯的触手,狰狞僵硬地伸向天空,安安静静,仿佛在齐齐默哀。
他拿着铁锹,在梅树下,有些费力地挖出了那两坛夏侯西念念不忘的梅花酿。
隔着酒封,也能闻连醇香的酒气。
他还记得,那时他抱着酒坛问夏侯西,“子渊,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埋下这梅花酿?我们相约明年再一同品酒?”
夏侯西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展颜笑了,“好,我们一起埋酒,来年我还陪你在这梅树下,喝梅花酿,看梅花开。”
那时,夏侯西的眼睛在日光下清澈剔透,这样微微仰着脸的时候,粉色的梅花瓣如飞絮一般落在他清亮苍白的脸上,仿佛圣洁的神袛一般。
那个模样,迟昀彦至今难忘……
他那时觉得,他们都还年轻,日子还很长,长得足够他们长相厮守,幸福安乐直到天荒地老。
是他看不懂夏侯西的迟疑和无奈,天真地以为只要两人相爱,便可以相守一辈子。
却忽略了世事无常,生死有命……
***
一年一晃而过。
此时云湛掌管朝堂,迟昀彦退守边关,掌控军队,民安物阜,边疆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