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奚看见他笑的悠然的嘴脸,没有搭话,迈开步子朝着院子里走了进来,直到路过裴兰瑾的时候才又听他说了一句:
“师侄,你这脸色不太好啊。”
苏寒奚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依旧没有搭理他,脚下步子加快,直直就奔着沈春啼的房门前去。
落步金丝楠木那层地板的门前,他抬手轻轻敲了敲,三下落音,里面传来沈春啼的说话声:“再等等,我绑个发髻——”
此话才落,房门被勐然推开,从外头进去一个身影,不高略瘦、单薄又坚挺,他腿脚跨进屋里,脚踩到房间里地板上铺的兽皮毯子上。
手扶住门框,轻轻的“嘭”地一声,又给门合上了,似乎是想要隔绝外面什么人偷看的目光,有些脾气还有些委屈。
“寒奚?你怎么……”虽然背着光,但沈春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苏寒奚没有搭话,微垂着如同古井一般的眸子径直朝他走去,直到落步在他身侧两步之遥,他终于抬起眼眸瞧了一下房间拐角处的铜镜妆台。
沈春啼会意,知晓他不愿意同他多说,便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铜镜前。
挺直了嵴背坐下没多久,便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轻轻的脚步声在他背后落了定。
紧接着,他头发上缠束的发带被轻轻一拽,漆黑如墨的发丝如泼倒之势般垂到他的脖颈间,淌过他的皮肤。
冰凉的温度侵袭了他身体的热度,他被凉的陡然轻轻一颤,虽然幅度很小,却还是叫苏寒奚给察觉到。
他抬眸凝视了沈春啼片刻,伸手抓过那一堆零散的墨发将它们从沈春啼脖颈间拉了出来,生生掐断了它们想要窝团取暖的念头。
沈春啼心下明了,却没有直接点明,他默着任由身后的人把玩着他不怎么听话的头发,眼睛却是悄悄的又毫不避讳地在铜镜的映照下,仔细又谨慎的盯着身后的这个少年。
他如往常的姿态一模一样,恭恭敬敬寡言少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少年该有的泼烈,他似乎总是这样,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又透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古怪。
沈春啼是想这么看他的,也宁愿这么看他,只要他不多城府,他二人之间便永远也不会起什么多心的念头。
可经过昨夜的事情了以后,沈春啼发现,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以往看着苏寒奚的那种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