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提醒了姬昊,烛融可不就是活化石么,开国三贤的奇闻轶事他都亲历过,最有发言权。只是这活化石看他不顺眼,能躲则躲,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罢了。
“咳咳,”姬昊对烛融尚存三分敬畏,清了清嗓子才说:“国师,孤的太爷爷,可否真如戏台子上演得那般神勇?”
烛融执箸的手腕耸动不停,非要把鱼肉里最细小的刺也挑出来才肯放进嘴里,眼也不抬的接:“差不离吧。”
谭德一溜冷汗从后脑溜进脖子,湿了满背。心中哀嚎这老妖怪到底会不会做人,没见这场上的气氛离坟场就差一毫厘了么?还指望他借着年岁的威压镇住姬昊的狗脾气,到底是太乐观了。
果然,姬昊不悦道:“听国师的意思,难道我老祖宗的本事不过尔尔,竟和这戏子的杂耍差不离?”
烛融终于肯放下筷子,紫眸一瞟,瞪得众人心惊肉跳。
“君上,并非太宗不过尔尔,”他说:“而是我年纪大了,不是每件事都能记得。”
单春生还在思索他究竟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台上鼓声如雷,竟是开国三贤大败乌孙狼骑,落幕了。
姬昊不想和烛融硬杠,毕竟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借故起身鼓掌,笑声爽朗道:“好!好极了!谭德,给孤重赏!”
巫九站在戏台中央,如释重负平息着胸腔里的浊气。他方才拼上老命,把十个筋斗改成了十八个,果真把没见过世面的君王哄开心了。
如此便好,草台班安然无恙,不会有人为难他们。他们拿了钱走人,可以过许久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而鹿鸣说的那些语焉不详的话,也可以当他从未说过。
陈巍喜出望外,高兴得整个人都在发光,趁谭德去取金银的当儿,自作主张朝台上的几个伶人道:“君上高兴,你们还不快过来领赏!”
谷雨和朱鹮对视一眼,不敢迈步。末了还是巫九做主,一马当先,无畏的走下戏台,他们才纷纷跟上。
姬昊被他矫健的身姿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他的“老祖宗”几眼。
身高腿长,姿态从容,真是有点意思。
只是过于桀骜,锋芒毕露,无端惹人不爽。
巫九行至御前,接了谭德递来的赏赐,大喇喇掀袍跪下,用吟唱的语调哗众取宠道:“谢——君——上——恩——典——!”
姬昊又被他逗笑了一次。身边的美婢不知所云,也跟着干笑。
谷雨跪了一会,只能看见御靴上的金线刺绣,又听君上的笑声,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鼓起勇气,颤巍巍抬头。
他长得秀气,眼里出人头地的欲望化作光芒,点亮了那张略显寡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