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小陈,虽然还很年轻,但也见过了不少成年或者未成年的社会渣滓,视他们为一丘之貉,鲜有同情。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电棍,以作威吓——但凡阿牧有一点爆冲的迹象,就警告性地向他挥动。
阿牧本来还试过钻空逃跑,被电了两次之后,对这玩意儿心生惧意,见到电棍就缩手缩脚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小陈例行问了他几个问题,语气是不怎么加以掩饰的嫌恶和不耐,他质问阿牧:“你为什么要跟着人小孩,你想做什么?”
阿牧现在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了,但他低着头不看对方,手指抠着椅边,不知道如何回答,对这个电过他的人又恨又怕,也不想回答。
小陈对他这种消极对抗的方式显然已经很熟悉了,哼哼两声,说:“不说是吧,跟我玩非暴力不合作是吧?”
“行,那你给我继续待着!”
阿牧被锁在窄而暗的小房间里,左侧上方有一扇小小的天窗,被钢筋划成一条一条的,从那个小窗投进来的光,也是一条一条的。
阿牧呆呆地看着那方小窗,隐约觉得这很像自己从小长大住过的洞穴,也是这么黑黑的,窄窄的,洞口就像那个天窗。
但是他住的洞穴,洞口没有这么的小,也没有被钢筋拦着。
一只鸟飞了过来,停在小窗的窗沿上,外面好像是下雨了,小鸟用喙梳理着它的羽毛。
阿牧看着那只鸟儿,眼里露出很向往的神光,他嘬起嘴,吹了几个口哨,小鸟听到声音,歪起小小的脑袋,漆黑的小豆眼看着阿牧,也并不怎么怕他。
阿牧又吹了几个长长的哨子,他从前经常干这些的,森林里鸟啊兽啊有很多,他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无聊,很空虚——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聊和空虚,但到了这种时候,他心里总是很不舒服,好像有个大洞,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够填满。见到个活物,他就要发出声音去逗引,用脚去追逐,从太阳升起,一直这样玩到太阳落下,也没有觉得疲惫过。
洞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声响,有人拿着棍子在使劲地敲,那个年轻人朝里面不耐烦地吼:“号什么丧,别号了!”
小鸟被这声响惊吓到了,展开翅膀,一掠而去。
阿牧看着小鸟离开的方向,发了很久的呆。
梁渊亭喊了卡。
秋澄上一秒还空茫呆滞的眼神立刻聚起了神采,他伸了个懒腰,直起身来,脸上都轻松起来。
陆思维在镜头外看着他,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迷茫和困惑。
他在想,是因为演的同一个角色吗?
否则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给他的感觉会如此相似?
无论是表演的方式,还是细微的神态变化,就好像……是那个人重新回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