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就笑了:“父亲,爹爹。”如愿以偿。他待了十年之久的时光。
言濯:“哎。”
时柒:“顾儿。”
对于真如是凭空出现的人,且是在货真价实“死去”多年的人,木倾与漓凉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然而再看看一旁几乎快要死过去的予追,却也由不得他们不信。原来这些年,深陷其中的只有他们,而那两个在他们心中亏欠良多的人,只是换了个地方,如旧生活。
忽然便就觉得可笑。执着背负了一辈子,原来却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无所意义的一场。
而对于唐家兄弟与吴说李涂他们来说,纵然这是匪夷所思,但到底抵不过来自心底的喜悦,一瞬间激动到不知说些什么好。
予追气若游丝,手指伸出去似是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实在无法干预别人久别重逢的喜悦,他颓然放下手,心头翻涌,开始想要把肺给吐出来似的咳嗽。
时柒转过了身,他手上抱着一只猫,灰白相间,眼神中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倨傲。
看着这只抱到自己眼前的猫,予追沉思,视线与它对视良久,似乎是触到了眸中自己追究已久的东西。太多年不曾感觉到的心跳片刻回复,他边咳嗽边打算去摸了摸那猫的毛皮。
然而那猫并不如他所愿,在他手指伸过去那一刻扭脸转身,从时柒手上挣脱下来之后一跃跳上了棋桌,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便见那猫一瞬间变换成一抹透亮的精元,研身进了那婴儿的体内。
尚来不及张大嘴巴,便见包裹婴儿之襁褓忽然开始拧动,不一会儿传来衣帛撕裂声响,那婴儿竟从襁褓里伸出了四肢,然后身形越长越高,头发开始恣意生长,四肢也渐渐增长匀称。待得她站起了身,众人只见一涤涤纶进世间色的女子,她长发及膝,一双吊梢眼,下巴很尖,五官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只是身材很好,尤其是腰身,宛摇曲度犹如蛇,眸子有些浅淡,看着众人的神情倨傲如同方才小猫同出一辙。
“……”对于这会儿发生的怪事,哪怕是在见到言濯时柒“死而复生”,也依旧无法良好消化。心头只是一团浆糊。
门温水,不,虽是从门温水襁褓中钻出但相貌却不是门温水的女子摇摇点指,众人只见她指尖荧光闪闪,下一刻予追却已经从地上站起了身。他步履稳健,看来竟是内伤外伤全都已经好了。
予追走到那女子跟前,抚手触上他之面,方才转瞬之间,各种记忆呼啸而来,他记起了自己之所以在这儿的缘由:“佘夭。”这个名字叫出来,便就是连心口,都跟着疼上一疼。
佘夭难得有些感叹:“我低估了你的执念。”
予追却笑:“如此,你是否便再无理由拒绝我了?”
“千年前贬你下界,为的便是消除你之心魔。只是我们到底都低估了你的能耐,哪怕是生为凡人,你终究是有能力觉醒自己的力量。我始终怕你再犯下滔天大祸,便用我之鳞片创造了门温水,却没想到,便就是这个门温水,再次逼你成魔。此番你伤及如此性命,怕是回去天界,便就是永世无见天日之下场。”她叹了口气,“予追,你究竟让我欠你多少?”
予追却充耳不闻,只纠结一个问题:“你爱是不爱我?”
“无法不爱,你是予追。”
笑:“那我便,甘之如饴。”
叹息已然无从表达,佘夭捉住他放在自己脸上那只手:“回吧。”去天界,受惩。
“好。”无比乖顺点头,甚至是连一丝犹疑也无。
眼中终究是包含了痛苦,佘夭对上时柒他们:“那一世的世界将会平安喜乐,没人会有遗憾。借你之力量我会收回。抱歉,连累你们遭受池鱼之灾。”
时柒摆手:“保重。”
手指微动收回时柒力量的同时抹走他们的记忆。明光一闪,眼前再无人影。
.
这里是天祸谷。自将嶽夜交由木倾他们之后,言濯时柒便带着言顾与禾新到了这儿,同行还有禾子憬唐文诃跟李涂吴说。到底时柒与禾子憬曾经在这儿度过四年的时光,再次见到他们,村民都很是热情,尤其在听说他们打算定居以后,更是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如此便就算是彻底安顿下来了。
天祸谷天灾不断,村民生活只能保证基本裹腹,故而几人到达之后的第一件事,便就是修筑地防,曾经门温水的建筑图纸被时柒离开嶽夜时一并带着,起了很大作用。
等到地防彻底落成,村民一一都搬了进去之后,便就是生计问题了。言濯如他曾经展示给时柒那番,开始跟着大家耕种学植,时柒兼了谷里医师与先生的双重身份,偶尔会开一节医理课,教大家辨识基本草药,预防基本疾病。
唐文诃四人则出资开了一家茶馆,也没打算挣钱,就是给大家闲来无事提供一可去之处。
至于言顾?禾新有了身孕刚过三个月,胃口变得有些刁钻,便就整日待在屋里捉摸着怎么给人做吃的,倒是后来一手厨艺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动荡烦乱过后,一行八人加上未出生的孩子开始真真正正地享受生活。偶尔闲暇的时候也会感慨,洗尽铅华过后,平静的生活才最为难能可贵。
劳累一天过后,那缭缭升起的炊烟,便就是最美好的生活形态。
.
.
.
番外
言濯近来有些忧愁,连累得时柒也有些提不上劲。原因在于自从他回来以后,言顾除去最开始一句“爹爹”之外,竟是跟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最开始或还可以安慰自己便是因为交接嶽夜事物繁忙无空,后来到了天祸谷也可安慰自己说是要一心建设不能二用。可是现如今可是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他这还对自己爱答不理,言濯就有些无法糊弄自己过去了。
这日他完成了一系列的耕种活动,难得闲一天,时柒专门给学堂放了假,陪同他叫了吴说他们一同去了言顾禾新的屋子。
禾新怀了孕后爱吃辣的,越辣越好,言顾在得到时柒保证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后便整日绞尽脑汁给人做辣的,时柒他们甫一进厨房,便被扑鼻而来的辣味给呛得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禾子憬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往前走边跟蹲在灶台前的言顾说话:“我说儿婿,你这一个产期做下来,阿新往后不会没了味觉吧?”
言顾从锅边抬了一下头:“就是闻着呛人,我都经过特殊处理的,做出来除了香,辣的感觉不会有多少,放心吧。”
“那这也够悬啊,”唐文诃看了这一方天地,“这动静光是闻着就一般人都受不了。”
言顾示意他们看厨房这点地方,油烟味道都在这儿,外边没飘出去一点去:“我控制着呢。”
言濯一时间有些无语:“内力无处安放,可也不是这么用的啊。”看一眼自家儿子任劳任怨伺候媳妇的模样,他更郁卒了。
时柒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问言顾:“阿新呢?”
“累了,睡了。”
“哦。”
“你们都出去吧,”言顾道,“这地方小,我一个人能忙活的开,你们在外边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于是六人也就从善如流地退了出去。
原本是打算帮帮忙的,可最后也只能干瞪着眼等着。言濯想着刚才言顾没跟自己说一句话,顿时这段时期一直萦绕心头的“言顾嫌弃他”的感觉就更盛了一层。
眼见几人实在无聊,时柒去房间搬出了一整套的笔墨纸砚,他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对禾子憬道:“我记着,曾有人说他要向言濯学画来着,如今技艺如何了?”
一经他提及,禾子憬才想了起来,目光瞥向身旁唐文诃。
完全愣住,自己哪有时间学习,当初言濯直接消失,这次回来也一直都在忙着,哪有时间求教?
自然也是对这些理由心知肚明的,禾子憬上前从时柒那儿挑出来一副笔墨纸砚,拉过去唐文诃:“来吧,现在学。”
吴说李涂看着也有些技痒,同样上前挑了一套。剩下的一副,自然就是言濯时柒的了。
言濯,唐文诃,吴说执笔,时柒,禾子憬,李涂便作了模特,找了舒服的姿势坐着让人描摹。一时间时光轻缓,喜悦暗生。
言顾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几人都入了神,他将饭菜一一摆好,然后又去叫了禾新出来:“先吃饭吧,待会儿再画。”他招呼人。
早就被他端出来的菜品勾的眼睛不住往过瞟,这会儿听他发了话,瞬间三个坐了很久的立马跳起来入了座,作画的没了模特,也就只能乖乖加入饭局。
这一餐饭同以往的一样,吃得几近味蕾绽放,最后一盘不剩。饭后摸着肚皮消了会儿食,众人就又开始未完成的大事。
见禾新看的新奇,言顾也不着急收拾残局,同样找了一副笔纸,安置好禾新让她好好躺着,自己也加入了描画的行列中。
言濯一直都用心在笔下的时柒与眼前的时柒中,一个不留神往旁边看了一眼,便就见言顾把画架摆在了他的旁边,他从方才便感觉到的视线也不是假的,因为这会儿,言顾便就正在笑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微微笑开:“爹爹所教《蓝凛蝶》,顾儿可是一直都在熟练,哪日劳烦爹爹教导一番可好?”在言濯摸不着头脑的神色中再加上一句,“还有,爹爹所精之诸如画作之类,可否一一都教予顾儿?”
先是彻底呆住,然后便是猝不及防的狂喜,一向稳重自持的言濯也忍不住连连点头:“哎!哎!自是好的,自是好的。”
言顾笑了。
愣愣回头,思绪尚且还在言顾猛然搭理他了的不可思议中,就见笔下人同样微微笑了开。言濯抬头,视线跟画作前方盯视着他的时柒撞上,从各自眼里看到了“岁月静好”的笑意。
微风轻来,吹红一树红枫开。
——全文完。
【鬼 姐姐 鬼 故事】|gui JJ. N e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