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没有多少水,没过脚踝而已。
但是里面养了老鼠,很多老鼠。
又黑又大又臭,吃的是泔水,所以一个个毛发油光水亮,饿上几天根本不敢想象。
这东西长得快,隔个一个月就得杀净了,免得多了造成瘟疫。只留着小鼠继续养,用来关押嘴牢的犯人最合适不过了。
想想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被关在牢房里,脚下是黑乎乎的水,水里还有饿疯了的老鼠,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我和阿蛮打赌,赌蓝烟能撑多久。
阿蛮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天?」
「不,撑死晚上她就该服软了。」
结果倒有些意外,太监们拖着脸色惨白的蓝烟到我跟前时她已经撑过了半个月。
瘦得成了一副骷髅架子,身上有老鼠啃食的伤口,当然,为了活命她也吃了几只老鼠。
「看不出来,倒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无父无母,是个做细作的料子呢。」
「教坊司的嬷嬷说了,你是陇东来的,怎么会偶尔说出南蜀那的话呢?南蜀貌似是定山王陆丰年的封地,我要是没猜错,我弟弟的孩子现在就在他那吧。都怪你,招得太晚了,朕什么都查清了,留你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她睁大了眼,仿佛终于冲破了崩溃的边缘,疯了一样大喊起来。
「陛下饶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陛下!」
「不想死?行啊,告诉定山王,朕独宠林墨白,对他深信不疑,甚至交出了半块兵符,若要谋反必得当机立断!」
十二
太监通报,教坊司的软玉姑娘带到。蓝烟听闻兀然睁大了眼睛看向我,继而深深伏低了身子,双掌着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流淌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小小的一片。
软玉被推搡着到我跟前跪下,看到蓝烟的一刹吓了一跳,却是又惊又喜,伸长了手要去够她。只是见蓝烟朝她使了个眼色又老老实实跪下了。
「陛下。」阿蛮问我,「如何处置?」
「既然舞跳得不好就跟着你一起伺候朕吧,行了,带她下去换身衣服。」
我挑起蓝烟的下巴:「听闻你与她关系最为要好,此次定山王进京,你若是说错了一个字,我不会杀你,却会让她生不如死。」
蓝烟低垂着眉眼,苍白的面色上有一丝嫣红,想来是气愤,却只能妥协。
「奴知道了。」
因为遇刺,围猎的队伍第三日就打道回府,沈牧云尚未清闲几日又要一头扎进案子里去。
「刘正荣调到漓江去,朝廷洗牌洗得差不多了,查查前朝留下来的官员,尤其是那些不在朕跟前的。当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非要找不痛快。」
我站到沈牧云面前交给他一个锦盒。
「云京要变天了。」
他见我笑,半伸着手不敢去接。
「那陛下怎么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