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不说话了,我「扑哧」一声笑出来,继而大笑不止:「别怕,在编故事呢。他们光说我是疯的,是妖精,都舍不得花点工夫,编个故事替自己圆圆慌。寄奴,我这故事好吗?」
「好。」寄奴吞了口唾沫,「就是听上去,也太奇了。」
奇吗?
不奇,这本就不只是个故事而已。
只是,我没想到,不只我这秋棠是假的,曾经看到的引我动了心的一切,竟也都是假的。
长龄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妖精。
原本是只九夷山上精变的黄喉貂,可不像话本里写的那般,精变的狐狸就能变个小姐,到处勾引少爷书生。
实实在在的肉体凡胎哪里是能变出来的,我们不过是活得久些,更有灵气些。
两年前,我因遭人追猎,伤了心脉,无奈之下灵体出窍,附着于海棠木上,任凭肉身被人抓走。
妖道亦有道,我不能占据旁的鲜活躯体,只能选了一株初初凋亡的海棠。
可惜我受了重创,十分虚弱,尚不能保全自己,折腾得这海棠树一边发着新芽,一边枯死着枝干。
直到在九夷山下练兵的宁海谣发现了我,将我带回宁府,栽种于庭院,得秋棠悉心呵护,我终于重焕生机。
我不是没想过离开这海棠,只是一则,肉身难觅;二则,灵体出窍后至少需要一年逐渐恢复,才能再次离开躯体。
不知是造化还是孽缘,偏巧,一年后,秋姨娘病逝。
宁海谣与长龄大婚那日,我炸了尸。
12
长龄这簪子一扎血一流,我肉眼可见地虚弱下来,久不见好。
我站也站不了太久,走也走不了一会儿,常常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乍暖还寒的冷风吹得寒战连连。
宁海谣挺急的,我自己个儿也挺急的。
他总往我这儿跑,见我日益话少消瘦,望着窗外失神,关切地问我:「棠儿,你在想什么?」
「我想回九夷山了。」我咬着唇,「将军,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你没错,若不是你,棠儿现在已经是具白骨了。」
「我不知道我这是占了旁人的身,我还以为我在救她,其实,也是我自己动了心吧。过去我常瞧见将军把海棠花别在秋姨娘的发间,将军无限柔情,秋棠温婉如斯,那时我便贪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