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了两声,「我到底,是贪慕着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宁海谣把我搂在怀里:「我也为你别一朵海棠花。」
「可如今也不是花期,要下个月,下个月才会开……」
那夜,宁海谣一宿未归。
翌日他回府,取下别在耳旁的粉海棠,戴到了我的发间。
「哪来的?」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往南四百里,那边天气暖得早,海棠这会儿开得正好。」
我不明白,我看着他,真的想不明白,这样的宁海谣,秋棠为什么曲意逢迎,却始终不肯爱他分毫。
宁海谣到底对她做过什么,用一切都弥补不了她的抱恨与敌意?
我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剖根挖底地自我折磨:「将军这样对我,只是把我当秋棠吗?」
他顿了良久,摩挲着我的脸道:「小久儿,你若真想回九夷山,便去吧。任这身子腐了,你有你的人生。」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我不叫秋棠,我叫小久儿。我们山里的妖精,都这样随随便便地起名。
哪怕大多终其一声也没有旁人叫,我已经很幸运了。
宁海谣的这一句,险些打动了我,让我甘心做零落成泥的落花。倘若,我没有知道一切的真相……
13
见我总是缠绵病榻,宁海谣又让寄奴端出那令人作呕的汤药。
她才半只脚踏进屋内,便引得我捏住鼻子:「姨娘,这汤药还是要喝的,去年喝了那么久,确实是有见效。」
「什么见效?见效进了棺材?」我啐道,「不知道是什么腌臜玩意做的药引,让人一口都咽不下去。」
「姨娘忘了吗,这是滇池的游医特意教将军的法子。」寄奴眉飞色舞地介绍着,「从前将军为了您,到处寻方子。有个颇有威望的游医说,九夷山沐天地之灵气,走兽花草吸收百年便可精变,精变之后也有一口灵气,若吃了那精变的活物,便可药到病除,甚至起死回生。」
那不可不是传言,我冷哼一声:「这你们也信?」
「我自然是不信啊,可为了姨娘,就是那游医要将军的心做药引,将军也信。」寄奴信誓旦旦,「那人还说,九夷山的黄喉貂最通灵性,若是能寻来一只精变了的,唇边长了白须的黄喉貂,以其心脏为药引,在将皮肉制成肉干,发病虚弱时便熬上一碗药汤……」
「你说什么……」我手中的蜜饯倏然坠落。
黄喉貂,精变,药引……
这些词连成了一个无比完整却恐怖的事实。
我看着那青花碗中泡发了的肉,闻着那无法言喻的气味,心死死绞着一般痛,像被人扼着喉咙,无法喘息,无法思考。
一张口,是剧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