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我不占理,可是心里不服,转念又说:「得了,少爷你气大得很,铁石心肠,雷霆手腕,险些一枪将我崩了去,我哪敢给你脸子看?」
他不曾想我会绕到当初那档子事上去,有些哑了口,「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如今拿出来辖制我,给我难缠。」
其实在这之前,我还有些卖乖的意思,可如今说到这里,也不知怎么就收不住了,像是受了真委屈,动了真气性。
「这话说得好没意思。我既不是你的大老婆,拿什么辖制你?我又不是你的小老婆,拿什么给你难缠?」我忍不住地冷笑了一声,「我的确没有姚风铃那样的好性子,我没念过书!」
「你提她做什么?同她比什么?」他也动了气,掀了我的被子,劈头盖脸地喊了一句,「不能过就滚,少在这里好一阵坏一阵,闹什么!」
「我偏要提!我凭什么不提?你气不过,你也跟她提我去!是,她是大家闺秀,我是娼妇妓女!我不配同她比!」
我索性丢下手上的活,也下地同他不要命地喊起来,「你还有脸要说我?庄翰雨,你才是不用跟我冷一天热一天,真要闹起来,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撒开手闹就是了!左不过是挨枪子,要杀要剐凭你去,我不怕你!」
「行,好,好得很。」他气大了,在屋子里团团转起来,咬着后槽牙狠狠地笑,「亏你给我提了醒,要不我险些忘了你什么人!」
啪——
我甩了他一个巴掌,先麻的是手掌,紧接着整个身子都慢慢地麻木下去,只有一颗心还在疯跳。
他的新眼镜被我扇得从鼻梁上歪下去,眼睛由下至上看着我。
这眼睛看得我莫名的心悸,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庄翰雨......」我颤抖地捧住他的脸,「伤到眼睛没有?你原谅我......」
下一秒,我便被他扯着衣服,单手甩在了地上。
我背靠着柜子,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解掉手表和袖扣,露出青筋凸起的手臂,活动骨骼分明的手腕。
「别过来......」
椅子在地上拖行的声音格外刺耳,我不禁抱住了头。
「别过来!」恐惧的尽头就是发疯,我抓住矮桌上的玻璃烛台,拼命向他砸过去。
屋子里只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他缓慢的脚步声,和我粗重的喘息声。
鲜血从他的发际往外渗,顺着额头汩汩流出。
可他表情不变,脚步不停。
「别打我,求你了。」我尽可能地将自己蜷成一团,他皮鞋踩过玻璃碎片的声音让我觉得浑身每一块骨头都痛。
我说完这一句,他脚步停了下来。
我慢慢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血。」他冷着脸往下看,居高临下的样子,「你那里。」
我才发现我腿间有一道红得发黑的血痕,还在缓缓地往下淌,在雪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