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子衿似乎也如此认为,因为他对那位沈小姐极好,安排了最好的庭院给她住,每日还会带上珍贵的礼物去看她,千方百计只为讨她一笑。
可惜沈小姐从来不笑,她将凡子衿送来的礼物通通扔了出去,还对着凡子衿斥声道:「滚,你害死了我爹,还以为我会将东西交给你吗?」
凡子衿也不恼,反而笑得愈发温柔,「总有一日,你会将真心给我的。」
白秋宜听得糊里糊涂,还以为凡子衿想要的东西,乃沈小姐的真心,可其实,他真正想要的,是一本账簿。
确切地说,是一本牵涉甚广的「证据」,只要落入凡子衿手中,那么整个徐州商会都会难逃罗网,而那徐州商会的背后之人,也就能够轻松扳倒了。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朝堂上与凡子衿一直作对的九王爷,凡子衿走的每一步棋,都精心布置,算无遗漏。
可彼时,白秋宜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对于朝堂上的这些党派纷争,个中曲折,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凡子衿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的暖阳,她每天都想要触摸到。
在凡子衿刚回相府的时候,她还十分不安,或者说是,心虚。
但凡子衿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般,竟然当夜就找到了她,一边沏茶,一边对她淡淡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目不识丁又如何?我凡子衿的夫人,哪怕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也照样是这府中最尊贵的女人,谁敢说半点闲话?」
凡子婳应当是找到哥哥「告了状」,那些私下嚼舌根,刁难奚落白秋宜的婢女,都受到了惩罚。
白秋宜心里感激难言,如今面对凡子衿这样的安抚,更是紧张得都结巴了,「那我自己的名字,还是……还是会写的,我娘教过我的。」
凡子衿沏茶的手一顿,抬头看向白秋宜,倏然一笑,「夫人,你真是有意思。」
白秋宜的脸更红了,事实上,她从没有这样懊恼过,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大字不识,粗鄙不堪呢?
她娘去世得早,她在伯阳侯府里全无倚仗,大夫人对她说不上多坏,只是自小就不让她跟几位姐姐一起读书,她自己倒也乐得与木头为伴,手艺愈发精进的同时,与几位姐姐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从前她毫不在意这些,只是如今嫁入了相府,面对自己丰神俊朗、宛如天人的夫君,还有那位才貌无双的沈小姐时,她才无端端地……生出了一股失落的感觉。
如果她念了书,她或许会明白,这种感觉叫作——自惭形秽。
白秋宜一想到这些,脑袋就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凡子衿温朗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不用惴惴不安了,夫人,不过是读书写字罢了,我可以亲手教你,从前你在伯阳侯府受到的那些亏欠,我都会一一为你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