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陛下，你再不来就要给我收尸了
的确不是办法。
马车行出一段距离，彼时天光微熹，正是黎明时分人们戒备心最弱的时候。一车人有半数在昏昏欲睡。
箭矢划破车窗的时候，裴潜只来得及将沈蕴拉到自己身后。“叮”的一声，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卫十一横剑挡了这一箭，沉声道：“追上来了。”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箭矢如同九天星河落入人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卫十五骑在马上，捏着一柄长枪拖在身后，舞得密不透风将飞来的箭矢击落七七八八。
偶尔三两支落网之鱼落入了马车之中也都被卫十一持剑挡了下来。
没两步路马车就让扎成了一个刺猬。
中原腹地均是莽莽平原，一览无遗的百里平川，疾走的马车在雪地里就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在马上射箭甚至都不用怎么费力气瞄准。
羽箭终究是射中了马匹，一声刺耳的长鸣带着痛楚和悲怆响彻茫茫雪域。
一片黑暗中裴潜只觉得天旋地转，马车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混乱之中他随手拉住身边的人跃下了马车，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猛然陷在了松软的雪堆里。
模样是难得狼狈。在马鸣入耳的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前世临死前马匹的嘶鸣，只有陷落在雪地里时，冰凉的碎雪顺着衣服缝隙灌了一身，刺骨的凉意让他清醒了过来。
拉车的马受伤失控，马车侧翻。沈蕴怀里的孩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在猎猎风声中凄烈无比。
“我去……”耳边传来了白苏劫后余生的吁声，伴随着积雪受力的吱呀作响，她声音都有些飘忽：“还活着。”
裴潜费力从积雪中爬了出来，伸手将一旁的人也拉出来，听到对方小声的关切，他才明白刚随手一拉的那个人是云儿。
“躲到马车后面！”
还好追来的也不是什么大部队，带的箭矢有限，这是时候能够明显感受到破空声远远不如方才的密集了。
“呃……”耳边传来了压抑的痛呼声，接着是沈蕴略显惊慌的哭腔：“兰溪，兰溪你还好吗？”
原来是刚刚混乱之中，兰溪替沈蕴和她怀里的小殿下挡了一箭。
“别去！”白苏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怒声，她一把将企图去扶兰溪的沈蕴扯了回来，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凶巴巴的：“呆在这里，看好孩子，不要乱动。”
然后在卫十一的掩护下白苏猫着身子将人拖了回来。算兰溪命大，羽箭射在了肩头，不是致命伤。
眼下的境况来不及处理伤口，白苏摸出来一个瓶子丢给了兰溪和沈蕴：“吃掉。”
然后裴潜听见白苏微微干涩的声音：“临渊，走不了了。打吧。”
打出去了，就是劫后余生逃出生天，要是打不出去……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思考，慌乱间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定。裴潜颔首，一把抽出了小腿处绑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