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近,白苏摸了摸手腕上盘着的银蛇,阿银在冬眠,现在就算弄醒它也没有多少攻击力,她叹了口气,抽出了腰间缠着的软鞭,偏头同卫十一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下一秒两个人像是合作很多年的伙伴一样,默契的从作为掩体的马车两边窜了出去。
一时间短兵相接,混杂着破风声和孩子的哭喊声,场面混乱无序。
裴潜并不擅长大刀阔斧的打斗,况且身后还有几个毫无战斗力的伤病需要看护,他根本走不开。以满是疮痍的马车为原点,方圆一丈为半径,握着匕首将趁虚而入试图靠近的追兵斩于刀下。
裴潜力气章法都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他和长安学得从来都是一招制敌的功夫,缠斗中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奔着对方命门去的,一下比一下狠辣,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每次刀尖划过之处,必取对方性命,角度刁钻甚至有些不似君子。
可是生死当前,谁还顾得上什么翩翩君子风度,能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裴公子!”
“公子!小心!”
身后传来女孩子的尖声惊呼,裴潜已经听到了身后的破风声,但是手边刚刚结果了一个,再回身已然来不及了,生死瞬时,他只来得及后撤一步,已经准备好了利刃刺入骨肉的痛楚。
想象中的痛并没有传来。
刀剑起落,刺入肉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上和脖颈溅上了温热的液体,在寒凉的风雪中有些灼人。
“公子……”
喃喃声入耳,是无比熟悉的声音。
是云儿。云儿替他挡了一记不知是刀还是剑的致命伤。可是她……
一滴鲜红挂在了裴潜卷翘的睫毛之上,他眼睫微微颤动,那颗血珠便是不堪负重的晃了晃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像是他落了一滴血泪一般。银白色眼眸里罕见的一闪而过了茫然的堪称是脆弱的神色。
他抬臂将身前缓缓滑落的身体一把接住,飞起一脚揣向那个搞偷袭的老阴比,兰溪反应过来,撑着受伤的身体捡起了地上用过的箭矢,趁着对方被踹出去的功夫,狠狠扎入了命门。
裴潜半抱着人入手都是温热湿滑的鲜血,竟然摸索不出对方伤的究竟如何了。
“白苏!白……”裴潜后知后觉喊出了声。
“公子……”云儿的声音很小,随时都会散在风中一样。但是一下就止住了裴潜的声音。白苏的余光瞥见了这边的情况,奋力往过靠着。
伤口在胸口,几乎贯穿了云儿整个身体,她能够感受到力气和温度正在流失,眼皮越来越重,眼前隐隐发黑。她其实有好多话想要同裴潜讲,一开口却发现说出完整的句子困难异常。
“对……不起……公子咳咳人,是我引来的……”她断断续续的说道。人是她引来的,她死的不亏,就是……对不起裴潜。
裴潜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的。你先别说话,让白苏给你看看。”
云儿想要笑一下,也不知道嘴角有没有提起来,不过不重要了,她家公子眼盲,左右也看不见。
“我……其实咳,其实不是……云儿咳,咳咳,林湘……我……”
我叫林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