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发病。
裴潜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疼的厉害，自以为自己要死了。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闻人长风捡到了他。把微微颤抖的人扶了起来，小手轻轻拍掉了他肩头的灰尘，眼神里都是探究。
对裴潜看到了他的眼神里都是探究。那是他，第一次能够看见东西。第一眼便是闻人长风。
“玉扣就是陛下那个时候送给臣的。”裴潜笑着说道，光是想起了那段记忆都能够感到喜悦。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那时候，是和光一起来的。臣在那之前生活里只有声音和气味，眼前永远是一片漆黑。臣从没见过光，自然是满心欢喜，自然……也就对陛下满心欢喜。”
就那惊鸿一面，草草一眼便烙印在了心间，从此往后任凭岁月茫茫也再难忘却。那时候小小的闻人长风逆着光而来，眉目间带着明确的关怀，明明只是对陌生人释放了那么一点点善意。却从此被裴潜放在心上，再也忘不掉了。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值得心动的，可是裴潜就是喜欢到不得了。
“陛下你那时候携光而来，像是神明降临一般耀眼夺目，臣当时连胸口的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当时年少不止为何，直到后来，臣细细思索，或许那一种有些震撼的念念不忘可以称之为思慕。”
闻人长风一时失语，他苦思冥想，只依稀记得自己年幼时似乎是帮过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只是年岁久远，他又的的确确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事儿就如同这枚平平无奇的玉扣一样，在他眼里不过是最稀松平常的东西，根本不值得多花心思留意。
只是没想到，原来他同远之阴差阳错竟然是那么早就有了交集。
“抱歉……远之，我不太记得了。”闻人长风皱着眉，握着那枚玉扣无比懊恼。
裴潜被他这番小心翼翼，带着愧疚和自责的语气给逗得笑意更甚。他松开了勾缠着玉扣红线的手指，主动握上了闻人长风的手说道：“陛下不用道歉。是臣不够优秀，未曾能够与陛下比肩。天上的皎皎明月是不会注意到地面上的宛如尘埃的人们，但是那些人一抬头，就能够仰望独一无二的月亮。”
“别这么说，远之。”闻人长风将人拥在了怀里，无比肯定的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
裴潜被他近乎蛮横的揽在怀里，不得不被迫仰起了脖子承受着这份过于窒息的爱，他抬手拍了拍闻人长风的背，安慰着转移了话题：“臣说了臣的理由，陛下不如也讲一讲你的，为何对臣这般照顾。这样才公平，好不好？”
裴潜放软了声音劝说的时候像极了撒娇，尾音软软的，整个人都是软软的，像是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又软又糯。
可能连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不然以裴潜的性格定然不会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
闻人长风自然不会拒绝。甚至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一个可以顺其自然，向裴潜坦白一切的机会。
“大概，是你奋不顾身从京都赶到江南救我的时候，在一线天前抱着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对你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