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探测一番,仍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最近她时常觉得有人暗中窥视,可探查几遍都没查出什么端倪,而且行宫外的结界也没向她反映什么。
大概只是我多想了。
明槿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挥手结了个法阵将两人笼着,隔绝外界的一切。
远处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镜中的景象,遮掩着面容和身形的黑雾时隐时淡。他早早布好了一盘棋,时机已到,其上棋子终于开始行动了。事情正如预想般发展。
传音纸鹤小幅度地闪动翅膀自天边而来,和影真君已有察觉,长袖一展,将那形如女子梳妆用的小镜收入空间法器中。理了理衣上褶皱,看着那纸鹤停于面前的半空。
掌门的声音传来,是极其简短的一句话。
“速至主峰商议。”
而后洁白的鹤翼上便泛起了一圈黑色,并迅速蔓延开。火星在其中隐现,不多时,纸鹤便化作了尘埃。传声纸鹤会在人接收完信息后自、焚。他没法装傻不知,又不得不去一趟。
——
一个人名声坏了,好像所有的脏水都可以往他身上泼。无论听起来多么荒唐的谣言都可以编造,说出来都会有人信。
李于在这段时间里已听了不少关于莫喻哲的事,宗门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这个曾经令人仰望的天才。评价是一边倒的,骂他、指责他、对他表示厌恶,在这一时期变成了潮流。
荒诞不经的话不假思索地从一人嘴中说出,胡编乱造的事被一人说得振振有词,谎话连篇的人脸不红心不跳。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连莫喻哲一面都没见过。不过是跟风,人云亦云罢了。
李于忆起自己曾与他有过一次交集,仅仅那一次便记了很久。
如清风如朗月一般的人。
说他杀人,几乎人人肯定。可李于到现在仍有一种虚幻感,他不信他会杀人。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显然宗内的长老也是不信的,不然也不会同其他宗门的人僵持到现在。第三次了,双方第三次商议。想必这次结果应该能出来。
如他所料,商议的结果在第二天出来了,传遍了整个宗门。得了这个消息,李于步履不停,立刻去寻余晖之。
彼时,黑衣少年正在试炼场。
身形如鬼魅,周身气息暴戾,招招凌厉。分明只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却将筑基后期的对手打得无还手之力,像虾一样蜷曲着身体,在他足边左右翻腾,嘴里还不住叫唤着。
“老大!”旁边的小喽啰一见自己老大居然反被教训,顿时又惊又惧。
“你们,给我上!”他回头看了眼身后普遍练气期的弟子,发号施令道。脚步怯弱地猛退,脸色发白。
被命令的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上去挨这一顿打。
“愣什么呀,给我上!”那人说着,恨铁不成钢地暗暗咬了咬牙齿,又是往后挪了几步。
余晖之挑眉,不屑地冷哼一声。右腿抬起,直接踹上刚才惹事的公子哥。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发出了更凄厉的惨叫,只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碾碎了。
这一声化作了开战的信号,原本犹豫踌躇的弟子们纷纷拿出攻击法器,极有默契的分散开,形成一个小的包围圈。
“一起上。”余晖之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们,右手伸张于半空一握,唤出了一柄长剑。
……
待李于赶到时,这场混战已经结束了。
“以后,若让我发现你们谁再在背后造阿喻的谣,他,就是下场。”这是余晖之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黑眸淡淡扫过周围看戏的人,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众人却莫名感到一股凉意。
作为“下场”的男人已经被打得晕了过去,鼻青脸肿根本看不出原先相貌。光是李于看着都觉可怜,又环顾了四周被打到站不起的一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后才转身去追已走远的余晖之。两人离开后,试炼场便像炸了锅一般,不久这事便传遍了宗门。弟子在谈莫喻哲时,也都有了忌惮。
不过二人对此都不关心。
“结果如何?”李于刚刚赶至余晖之身边,便听他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掌门主张派人去抓莫师兄回来,弄清楚事情真相再定罪。其他宗门长老则认为此事已明,直接派人诛杀便可。最后双方各退一步……”
他尝试着把情况说的不那么糟。
“说是,派人将莫师兄抓回来直接进行处罚。”
语罢,他回头去看身旁人的反应。
余晖之一双眼睛空空荡荡,如无底深渊。分明没有无边怒火,李于却感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
剑刃的锋以前是露着的,现在被刻意收敛了。以前的杀意摆在明面上,现在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人总是在一瞬间长大的,他学会了隐忍。
“你说,我要是足够强大的话,是不是能把阿喻庇佑在羽翼之下?”李于听见余晖之问。
自那天以后,他便很少见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