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天是阴历十五,夜里的圆月姜焕根本没看见,他就顾得上睡宣昶来着。
今天想起看月亮,月亮早就不圆了。
宣昶在院子里看他放了黑胶唱片机,拎着两瓶酒爬上屋顶,唱片机和酒都是酒吧顺来的。
上了屋顶,他朝宣昶伸手,宣昶由着他,也爬上去,让他拉到身边躺下。
房子不高,屋顶加固过,隐隐约约能听见下面的音乐。
姜焕递酒给他,四十一度的威士忌,就这么对瓶干喝。
宣昶没有动姜焕带给他那瓶,酒就放在瓦片上。
姜焕好像需要一些酒精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假装轻松地问宣昶,“你的前男友……旧相好,老姘头,不管他在你心里算什么……死了没?”
那双眼睛,夜里灼灼反光,却非要装成一双醉眼。
宣昶头一次不知道怎么答他。
他可以遮掩过去,编个故事。但在这样不圆满但明朗的夜晚,宣昶不会对他编故事。
他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姜焕“哈”一声,坐起身来。宣昶感觉得到他的愤怒,控制不住的火在燃烧。
宣昶看了他一会儿,搂住姜焕,轻轻拍他的背。
姜焕咬住牙,好一阵才平复。
宣昶的眼睛一直望着他,像月夜的海水,“现在只有你。”
姜焕却抓紧他的手臂,手像铁钳,紧到宣昶都感到几丝痛。
怎么能不恨,他不是第一个遇见宣昶的。没有几个月就要死,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宣昶当然还能往下找,换个酒吧,和下一个人一夜情。
宣昶会如对他一样对下一个人,想一想都像刀刺心口那么疼。
他以往从没这么嫉妒一个不认识的死人过,因为他以往没遇到宣昶。
他以往也不信一见钟情,不信他会为一个人要死要活。
还是宣昶先看向被姜焕抓住的手,姜焕才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立即把手松开,可掐得太用力,手劲太大,借着月光都能看见,宣昶的手臂上红了一片。
他一瞬间面露茫然,除开在床上你情我愿的暴力戏码,他还没在任何暧昧对象身上留过印子。
不管哪一世的姜焕,都是这类五官深刻,带着桀骜的长相,茫然神色软化了棱角。
他在感情上最厌烦强求,不知自己几天之间,哪来这样强烈的执念。满心多疑,理智上不信任宣昶,可感情上早就一头扎下去,九匹马都拉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