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安稳
沈浊水说这句话时没有笑，柏鹤手指微微停滞下来，揉着他的衣角半天没说话。
西北军现在都在整装收拾旧营地旧边防，帮助恢复边城往日光景，沈浊水跟着也慢慢闲下来了，比起来反而是柏鹤更忙，沈浊水就跟在他身边磨墨端茶说闲话，没事的时候带他去跑个马之类的，反正两个人在一起不论做什么都有趣。
沈浊水半晌没见柏鹤再搭话，低下头在他后颈侧亲了亲：“怎么不理我了？”
“没有不理你。”柏鹤微微缩了下脖子，他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衣角，很刻意地找话说，“都皱了。”
沈浊水顿了顿，笑了声：“没事儿，不管它。”
“嗯……”柏鹤的指尖继续揉搓衣角，磨磨蹭蹭，明显是有话想要说，却又犹犹豫豫不知从何开口。他时不时偷偷抬头看一眼沈浊水，咬咬唇继续不吭声。
世事残忍，并未让沈浊水如他所想那样始终温柔对待自己的爱人，反而在不得已中伤害过他。沈浊水以往在这种时候总是有要逼问的冲动，但他现在已经在一次次的冲突之中学习如何善待爱人，柏鹤是个独立完整的人，需要空间和距离。
“沈浊水。”
“嗯？”沈浊水挑眉去看他，半天笑着叹了一口气，把人抱在自己的膝上，一手揽着他的后背安抚，轻轻去吻柏鹤的下巴。
柏鹤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起初不太习惯，挣扎着要下去，发现挣不开后索性也就依偎进沈浊水的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沈浊水拥着他继续呼噜后背。
好半天柏鹤才吭哧出一句：“你知道沈家的事情了是吗？”
沈浊水隐约好像明白柏鹤是在意什么了。
“嗯，知道了。”沈浊水道，柏鹤一听这话忙要直起身解释，却被沈浊水摁在怀里先笑说，“鹤鹤真厉害！我以前还不知道你这么棒，我特别不擅长的事情原来你会，以后真的要辛苦你多多照顾我保护我。”
柏鹤愣了，沈浊水放开他，能看见他眼睛里有些不敢相信。
沈浊水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
“我……我做那些事都没有跟你说，利用了很多人，我以为你知道了要不开心。”柏鹤捏着沈浊水的脸晃晃，“你不是在说反话吧，也不是在哄我吧？”
沈浊水额头轻轻碰了他一下：“小脑袋瓜天天都想什么呢？谁教你的这么多思多虑？你替我解决了这么多麻烦，辛苦给我收拾好名声，按道理我还得给你备份谢礼呢。为我做那么多不来炫耀讨赏也就算了，还遮着藏着不让人知道，傻不傻？”
柏鹤嘿嘿笑，样子又蠢又萌，沈浊水被他甜得不忍直视。
“那我要奖励！”
“不给了。”沈浊水冷哼一声，故意道，“过了这村儿没这店，等下回吧。”
“切，我还不稀罕呢。我让着你！”柏鹤冷哼，眼睛里全都是像小星星一样的开心雀跃。
“胆子现在是真大了。”沈浊水笑着看他，抬手挠他痒痒。
柏鹤觉得腰间痒，嘻嘻笑得不行，腰身在沈浊水掌心左闪躲。
“别动。”沈浊水连说了两声，柏鹤都没在意，更没注意道他音色欲低，眼眸发沉。沈浊水才不是什么圣人君子，直接不忍了，扣住他的脖子深吻，柏鹤猝不及防地被顶开嘴唇，呜呜直叫。
柏鹤两颊被掐着动弹不得，平日里还能嚣张，在这事儿上沈浊水半分不让，他就只能张着唇仰头受着，酥麻从心脏处蔓延满身，连手指尖都是无力的。
门外一声轻击叩响，两人粗喘着缓缓分开，柏鹤勾在沈浊水脖子上的手慢慢划下，指尖勾出一道衣痕。
柏鹤沁着水色的眸子看着沈浊水控诉：“还说不舍得我。”
沈浊水在他的耳垂尾作势重重下口，真要咬的时候无比克制轻柔，警告道：“现在别勾我啊。”
周济和国师大人行礼擦肩而过的瞬间，看见他满面春色，被面具遮去了小半五官，那张红润微肿的嘴唇于是更显眼。周济再没有这一刻比以往更嫌弃自己这双洞察毫末的慧眼了。
他皱着眉走进房内见到沈浊水，见他眼神深重，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刚平复的牙根儿又酸了，忍不住“嘶”了一声。
沈浊水被打扰了非常没有好气，看见罪魁祸首就怼：“牙疼啊，牙疼自己不治？不是天下名医吗？”
“别跟这儿刺我啊，当我想过来看你呢。”周济翻白眼。
他是按照固定的间隔时间来检查沈浊水的身体状况，军医中一直有类似规定的，只是沈浊水不耐烦，周济也懒，之前便总是十次里有八次不来。可自从许老将军猝死后，周济总是按时来诊脉固息，不管沈浊水怎么推脱，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