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铭昇心道一声夭寿了，把狼毫笔往墨池子里一丢，冷冷道：“侯府跟国师府通的小门我跟你封起来了啊。”
沈浊水大梦初醒：“什么，你干什么了？为什么啊！”
不是，当年柏鹤那纸样的薄脸皮儿，他可是七哄八哄，累死累活通开的小门，说堵上就堵上，让人活吗。
沈浊水感觉心在滴血。
“我给您从西北辛辛苦苦找回来太子妃，您就拿这个赏我？至于吗哥？您真是我亲哥！”
“当不起你亲哥。”阙铭昇不为所动，心情愉悦：“那门可是我自己掏的钱给堵上的，够亲厚了。”
“行，没问题。”沈浊水收起瞠目结舌，往后头椅背上一靠，“得，那我就不回侯府了，我直接住国师府那。”
阙铭昇气笑了：“出息啊你。”
沈浊水直笑，过了一会儿问道：“话说太子妃……那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之前不说下江南的时候遇见的嘛，还差了前后四五波人去江南寻，怎么人是在西北呢？要不是殿下那私印，我都不敢信，距离也差太远了。”
阙铭昇一提起张佩玖，连寻常凉薄的目光都温柔了，沈浊水看得啧啧称奇。
“中间许多事说起来实在麻烦，连我现在都没搞明白，待透彻了跟你细说，如今只告诉你是她没错就是了。”
沈浊水笑道：“人没找错就好，不然我罪过大了。唉，至于里头的是非曲折怕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吧，我不打听君言，殿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阙铭昇知道他是在刻意避嫌，心头微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强求。
“嗯……我听说，你和太子妃已经定亲了？”
阙铭昇点头：“嗯，差不离了，还没定日子。”
“那你们还挺着急啊哈哈哈。”
阙铭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沈浊水：“我也挺着急的。我也要成亲了。”
“嗯。”阙铭昇手腕一抖，“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也要成亲了，嗯对的，跟国师大人，我们都商量好了，殿下你赶紧赐婚吧。”沈浊水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用什么委婉的方式，于是决定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是真当不起你哥了！”
阙铭昇站起身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你怎么想的？你现在这个节骨眼儿迎娶国师？再说，我不是说你身份低微，只是你见历朝历代有谁敢娶国师的？皇帝都不敢！你是疯了吗？你若是要言官批死你，就干脆直接说你想躺在史书上被骂个几百年，百世流芳得了。”
劈头盖脸一顿骂，落在沈浊水身上，连个痛痒都没有。
“皇帝当然不敢娶，人家国师又不喜欢皇帝。”
“我！”
沈浊水迅速堵上阙铭昇的话头，省的再挨骂：“再说哪种照汗青不是照，换个法子罢了。而且他之前那么回护我，现在满京城有几个不知道我和国师的关系的？”
“私底下知道跟拿到台面上能一样吗？你这简直是胡闹！”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他成亲，光明正大的那种。”沈浊水抱臂倚着书架，“要不，我军功赏赐都不要了，我就换个成亲行吗。”
“你自己想想你说的是人话吗？”阙铭昇被他气得气儿都不顺，“军功不要，你凭什么娶人家啊？凭你吃饭吃得多？凭你脑袋不灵光？你哪点配得上国师！要把你今天这话放朝堂上一说，那就是依仗军功威胁君威，前头国师大人给你费心扭转的名声立场全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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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不了？那我嫁，我当个小妾行不行，我让他纳了我还不行吗？”沈浊水顿了一会儿，“再说了，谁说我跟国师成亲我就要什么谋权篡位了……”
阙铭昇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浊水声音略低下来一些：“就直接说明白了呗。我跟国师成亲，以后是要跟人家走的，卸甲归田懂不懂？就这么说，谁还能再批我啊。”
阙铭昇看着他，不说话了。沈浊水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
卸甲归田，这四个字他埋在心里，一直没有跟阙铭昇说起过。
而这冲出口的一句话，又恰恰与柏鹤当时所言不谋而合。
阙铭昇听在耳朵里，心里也都明白了。
半晌，阙铭昇哼笑了一声：“成天想着归田种地？就这点出息吧你。”一切都用一句戏言过去。
沈浊水顿了顿，低声道：“我也就这点出息了，小时候可是你说的，长大了我娶媳妇儿，不论娶谁家的，你都给我提亲给我安排，殿下自己说的话自己可不能食言。”
阙铭昇倏地一下被拉回遥远的记忆里，他也还记得，这样的话他曾经是说过。那时候性格乖戾的沈浊水听了这话嗤笑一声，一句不吭，而小人精儿似的周济跟在他后头嚷嚷绝对不能说话不算数，还要与他拉勾上吊，最后靠一句君无戏言镇住了人。
如今却是周济不见了人，沈浊水拉着他让他兑现诺言。
阙铭昇回想旧事，那些已经发灰却又灿烂的岁月，不由得泛起一股心酸来。
他清了清嗓子，抬头看沈浊水：“你去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
阙铭昇说这话，沈浊水就知道是允诺了，定然会竭力成全这一桩事情。拿旧情求以得现非他本意，无奈而为，沈浊水心里也不好受，他认真拱手拜下：“谢殿下，微臣告退。”
【作者有话说：柏鹤一言难尽：殿下你可能不知道，沈浊水现在也是饿死鬼
阙铭昇：你自己瞅瞅你那样子你配当个小妾，我都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