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我会搬出去的
这番自揭伤疤式的坦诚，无异于破罐子破摔，将在场人所有的猜想‘啪’一下子断送了个彻底。
有病，所以才会不分皂白、没有缘由地对褚随出手。
有病，所以才会在这个‘水落石出’的时刻，这么镇定自若，这么‘视死如归’。
但顾盏知道，以谢后白超高变态的智力，偷袭褚随压根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单凭那所谓的三次跟踪、复合的信息素、事发当日谢后白出现在褚随附近小区这几点，根本不足以定死谢后白的罪，就像谢后白挖了那些alpha的腺体一样，只要咬死了不承认，褚随除了打他一顿还真没其他办法。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实话实说了呢？
“你……什么意思？”褚随愣了半天，在戚姨的哭声里，不可置信地问道。
谢后白幽黑暗沉的目光，在顾盏脸上慢慢拉扯，最终一寸寸地掠过看向褚随，“还能是什么意思，我有病，精神病。”
他嗓音喑哑，显得缥缈，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众人眼前，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褚随：“……”
半晌憋出了一个字，“操！”
戚文秋拉着谢后白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眼睛红通通地说：“小白，没事的啊，你只是一时心里迷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安棠叹了声气，“对，不就打一架嘛，没那么严重，回头让小随揍一顿就是了。”
顾盏一语不发，只望着谢后白，又像是没想到合适的话。
谢后白心里‘啊’了声。
只是迷路了吗？
没那么严重吗？
迷路的人会想要杀死别人吗？会恨不得让所有靠近阿盏的人全部消失只留他一个吗？没那么严重他会夜夜与恶鬼缠斗难以入眠，枯等到天亮吗？
……
果然啊，阿盏的爸妈就跟阿盏一样，都是这般美好，可他却如同一个埋在地底无法预测的雷，随时会有炸伤他们的危险……
于是，谢后白在两位长辈的安抚声里，坠向更深更黑的狱底。
他垂下头，也避开了那道令他恐惧的目光，语气平静冷漠：“叔叔阿姨，你们看到的我，的确是我装出来的我，褚随说的没错。”
我不温顺，不礼貌，不乖巧……我偏执，残暴，狠辣，阴毒……一切否定的、负面的心理我都有，我甚至和好人，沾不上边。
我想拯救一下快要泯灭的良心良知，可遗憾的是，还没能开始，似乎就要结束了……
他挣开戚阿姨的手，哑声道：“我会搬出去的。”
“不行。”
一直没开口的顾盏，蓦地上前拉过了谢后白，“爸妈，褚随，你们先吃，我有话跟他说。”
“跟我出来。”
而谢后白身子僵硬地紧，被拉得踉跄了两步，他怔怔地看着少年的侧脸，胸口疼得难以呼吸。
“阿盏……”
“别废话，先出来。”顾盏冷冷地道：“不然我现在就替褚随揍得你爬不起来。”
-
顾盏家别墅门口的院子里，有一个夏天乘凉用的凉亭，周围种满了花草树木，往往晚风一吹，香味便扑了满鼻。
但顾盏一般不爱往这跑，蚊子太多，专盯他一个人咬。
可现在顾盏顾不上那么多，而且秋天了，大中午的应该也没什么蚊子。
“你刚让我妈哭了。”顾盏靠在亭柱上，语调不高不低：“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她哭过了。”
谢后白说：“对不起。”
“没想怪你，不用急着道歉。”顾盏低声道，“喊你出来，主要是有些话不能当着褚随的面说，否则他知道了，会跟我闹。”
谢后白不解，困惑的看着少年。
顾盏开门见山道：“我早就知道你那方面有问题了，也知道是你打了褚随。”
谢后白浑身一抖，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
他拳头握得死紧，指尖掐入掌心，眼睛里彷徨、恐惧、惊骇，以及那仿佛从骨头缝里才能抠出的一丁点惊喜，好似要倾泻而出。
阿盏早就看破了他！
可却没有远离他！还答应和他做朋友！
“阿盏……”
“先别激动，听我完说。”顾盏按住了谢后白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