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不洗，腿一发软，直接坐在了地面上，抱住膝盖，把头埋在里面。卫生间的门没锁，这时，不知道是谁轻轻推开了门，之后沉默几秒，走了进来。
慕奚没抬头，但这个反应，也猜的出来会是谁。
慕言在她旁边蹲下，瞧了眼她小腿上的纱布，皱眉问：“腿怎么弄的？”
她哽咽着说：“训练伤的。”
“严重吗？”
慕奚摇摇头。
“我，”慕言瞧着她，犹豫了下，开口问：“看见有个男人送你回来的，你还披着他的衣服，谁啊？”
“朋友。”
“普通朋友？”
“……嗯。”她的声音越来越哑。
慕言愣了下，见她这反应，忽然眼睛一立，拧着眉头：“他欺负你了？”
“……没有。”
闻言，慕言眉头一松，抿了抿唇，“那你，哭什么。”
从旱雪公园到现在，慕奚都在尽力忍着，被他这么一问，像是瞬间触碰了某个开关，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肩膀随之颤抖起来。
“雨太冷了。”
慕言：“啊？”
“雨水太冷了，打在脸上太冷了，应该盖衣服的，我应该盖的……”
慕言：“……”
卫生间的门没关严，顾兰在客厅那边听见了点动静，歪着头问：“奚奚，你干嘛呢，怎么在卫生间里呆这么久啊？”
“我姐她……”慕言刚开口，突然胳膊被慕奚抓了下，他一顿，回头看了眼她，她仍埋着头，只抓着他不说话。
慕言抿了抿唇角，转过头，跟顾兰说：“我姐她淋了点雨，弄衣服呢，没事儿。”
然后拍了拍慕奚的手，见她松开，起身把门关严，又走回她身边蹲下，仔细瞧了一遍她的头发，身上的衣服以及伤口处的纱布，一处也没有被雨淋湿的迹象。
慕言忽然又想到那个男人，再对上她说话时反应，似乎清楚了她为什么哭的这么难受。
他瞧着她，半响，问：“地上不凉吗，要不，起来哭一会儿？”
见她像是没听见一般，不动不吭声，慕言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说些什么有用，只能在这儿蹲着，陪着她。
不知哭了多久，慕奚眼皮渐渐耷拉下来，脑袋也沉昏昏的，慢慢地，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似乎有了睡意，这才抬头，想要从地面上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蹲在身前的人。
慕言：“……”
“你哭够了？”他没跟她计较，耐着脾气说，“起来。”
之后把慕奚从地上拽起来，指了指水龙头，语气嫌弃：“洗把脸，哭的跟花猫似的。”
慕奚依言，讷讷地去洗脸，然后扯过毛巾，随意擦了一把，转身走出卫生间，拖着脚往房间里走，刚坐到床上，慕言走了进来。
“喏，哭了那么久，喝点水。”
慕奚接过杯子，温吞地喝了几口，抬头看了眼慕言，哑声问：“你怎么还不走？”
慕言：“……”
“不需要，找个人聊聊吗？”慕言抓了抓腮边，懒洋洋地说：“我可以勉强听听的。”
慕奚望着他，眉眼一低：“谢谢。”
慕言嗤笑了声，刚要去拉椅子坐下来，就听慕奚又说，“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好吗。”
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又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慕言一顿，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提醒她把水喝了，之后默默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走后，慕奚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之前的困意不知何时消散了，她视线一挪，外面的雨还没停，他现在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
慕奚眼睫一动，慢慢坐起身，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就一次，最后一次。
他走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能对他说，就算是朋友也至少要关心一下的。
她抿了抿唇，点开他的头像，手指在输入框里点着。
慕奚：【谢谢你送我回来。】
慕奚：【开车要小心。】
消息一发出去，她就扔开手机，躺回床上。
刚躺一会儿，突然又坐起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下床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把里面的热敷毯拿出来。
“……”
这个忘记还给他了。
她低头看着，思索一瞬，觉得还是算了，只是一条毯子而已，这种情况再特意还给他，未免显得太绝情了。
慕奚没犹豫，又把毯子塞进抽屉里，视线一挪，看见里面的那盒薄荷糖，目光一怔，伸手拿了出来。
沉默半响。
她又把毯子也拿了起来，目光落下，盯着手里的两样东西看了一会儿，眸光颤动。之后转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把它们和那件黑T恤放在一起，放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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