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郭元蜂提上裤子。

「有比你反应更大的,最后也习惯了。你入相扑园,早晚也精于此道,又不影响娶妻成家嘛,以你这身皮肉,必成相扑园花魁,众星捧月,说不定,还能侍于圣人床榻。」

阿爷是个气血壮的青年人,更听不得他这言语羞辱,冲上前去,提抱起郭元蜂,将其拎出,提这力士似提鸡仔般,奋力一掷,榻上矮桌塌裂,郭元蜂借着几分力气,伸手挡,阿爷一拳捣在他脸上,鼻眼被挤在一处,喷着血,阿爷停手了。

「首座不过这般,相扑园我不入也罢。」

说完,转身要离去,郭元蜂恨而起身,摸起个瓷瓶,在榻上一磕,在阿爷背上连插了两刀,阿爷也拧过身,挟住郭元蜂上身,让他动不得,这郭元蜂的手正抵在阿爷腰上,大骂,「好,登徒子不识好歹,叫你好事不成!」刺拉拉在阿爷腹下连割几刀,世间的疼,不过如此,阿爷夹住郭元蜂脑袋,咔嗒一扭,脖子断了,腹下也血流如注。门外来了人,阿爷忍痛冒雨跳出窗,沿街一路跑跑停停,在敦义坊的某处破门前倒下,望见了我。我六岁,父母早亡,街头偷抢为生,从未伤过天,害过理,眼见惨状,心难免恻隐,开门让他进了屋。几昏几醒间,阿爷颤着手,褪下裤子,一摊血,有干的,有在流的,什么也看不清,他自己摸了几下,哭着。

「早年阿爷死前,唯念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我没受过这种嘱托,不懂其号啕的悲戚,宽慰他几句,均不在点上,只好添油加醋说说自己的生平,让他知道世上有比他更惨的。他迷迷糊糊,听进去多少也不知道。我端着灯,太费油,吹灭了。他腾起坐起来,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手腕捏断。

「你叫什么?」

「不知道。没名没姓。都叫我佛怕儿。我刮过寺里佛陀脑袋上的金粉。」

「好。以后走正道就行,我要活下来,我当你阿爷行不行?」

我没敢回答,怎么也想不到,开门迎进来个阿爷。

「也让我有脸见死去的阿爷阿娘,图个心安。我有的是办法赚金银,亏待不了你。」

我还是没回答,他摸了摸自己胯下,不想等了。

「我能活下去再说。去,拿把刀来,端盆水,再烧点草灰。」

我把东西送进去后,在门口听到撕心裂肺的喊。他挺了很长时间,活了下来。

关于阿爷身上的其他秘密,我和听故事的诸位一样,知道的仅此而已。他怎么回到相扑园,又怎么把相扑园的恶习清扫个一干二净,我一概不知。我十四岁进相扑园时,那里只有相扑。阿爷一步步显赫,打死过很多力士,最后被埋葬在敦义坊的松林,死前他说,「蒿行,你和阿爷一样,不过一力士而已,要想在宫内站稳脚步,名利金钱等诸多手段,不必避讳,切记。」我从未深信此言。他借手段飞黄腾达,我将死于宦官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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