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默。
“直起身来。”
秋漠寒细细打量着眼前缓缓直起身，却依旧垂目的暗卫，只觉眼前的人和印象里的模样有些差别。待人直了身子，露出脖颈处外翻的皮肉和暗红的淤黑，秋漠寒眸色更深。
走火入魔时的情景，他已大半回想起来，胸口处和煦温暖的感觉似乎犹在，而缓缓收力的手下是摇摇欲碎的喉骨。这人差一点便死了。
“你可有话要向本座说？”
“罪职死罪，听凭主上处置。”听到问话，申玖微微犹疑，脑海中回想起上一世秋漠寒对下属的庇佑，继而咬牙道，“只是……酉实犯上，实是受罪职胁迫唆使，不得已为之，望主上明察，从轻发落。罪职……愿受剔骨之刑，以儆效尤。”
胁迫唆使……那般情境下，又如何能胁迫唆使。秋漠寒沉默不语。底下的这人待下属，倒很尽心，竟求了剔骨。
申玖见秋漠寒沉默良久，只以为惹了床榻上的人恼怒，心中不免忐忑不已。自己本就是戴罪之身，这番求情，不会反而害了酉实罢……
“罪职僭越，妄图左右主上，请主上治罪！”申玖又伏下身去叩拜。
听了这话，秋漠寒有点牙疼。往日里这人不是挺会变通的吗，怎么今日跟旁边这个木头一般了……
“罢了。
“申玖以下犯上，持凶伤主，乃是死罪。
“然舍命救主，功过相抵。罚鞭刑一百——这几日既然受过了，便回去好好养伤罢。此事，就这么处置了。”
“属下谢主上宽宥！”子衣听毕，立时向秋漠寒谢恩，声音带着少有的激动，一张冷肃的脸上难得有点表情，“还不快谢恩？！”
申玖怔楞，忘了规矩不由向秋漠寒看去，却见床上的人脸上，也难得带了丝笑意。听着身旁轻喝，申玖微微闭眼，深深叩首：“罪职……谢主上饶恕。”
这样的一个宽厚的人，为什么自己曾经会觉得是个阴险狠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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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断腕
申玖自秋漠寒处退了出来，便来到郁老的药堂诊治伤处。
看着申玖的一身重伤，郁老也收了常有的笑意，逐一检查着，待看到歪曲肿胀的断裂腕骨，不由沉下面容：“你右腕，可是不大妙啊。”
申玖浑身似散架般难受，强撑着的一口气也在秋漠寒的饶恕下泄了出去，如今只觉苦痛的厉害，人也昏昏沉沉。但听了这话，他虽早有料想，却仍是心下一动，问道：“还请您老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