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待洗净后,沂怀瑜尚留有几分清醒。
薛慎整理好衣裳,心情甚好地说道:“朕封你为妃,给你挑了个极好的封号,想来你应当喜欢。天色也晚了,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沂怀瑜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屏风上,呆呆地望着上头的翠鸟,神色空洞,不愿理会。
薛慎也不恼,餍足的暴君性情大好,临走前还为沂怀瑜拉好锦被,盖住他的赤足与缀着印痕的踝。
他走后,沂怀瑜好一会才活过来,他痛苦地攥紧锦被,面上悲怒交加。
除悲与怒之外,沂怀瑜更感到惊惶失措。
他的亲朋远在千里之外,他身处异地他乡,举目所见尽是陌生面孔,身旁相熟的只有一个遇粼,也仍需他人庇护。
他崩溃地将头砸在玉枕上,急促地喘息,悲凉溢满他的眼眸。
该如何,要如何……
此地深宫,遍地高墙,连无边际的天也能割成一块。此处皇宫,禁军巡视,层层封锁,便是搭了梯往天上爬,也不一定出得去。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宁可自折新竹断,倾倒枝头抱野死。
他难以抑制地感到悲怆,唇齿间直泛酸苦,不一会便觉腹中酸水直往上涌进咽喉来,沂怀瑜吃力地翻身趴在床沿,眼前昏沉地发呕。
睡下前,沂怀瑜除汤药外分毫未尽,哪有什么东西可吐,吐光胃水便开始干呕。
他只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疲倦得快无力动弹,耳边锐鸣一串连着一串,时远时近。
沂怀瑜感觉不到他浑身在发抖,自顾自地干呕了一会儿,终于是“啪”地一声弦断,头压到手臂上便不省人事。
将悄悄跑来的遇粼吓着了,眼眶里滚着一团泪地找来泽兰。
泽兰一碰便知是发高热了,遣个小太监去太医院拉了个太医来,当场开出方子抓来药,马不停蹄地拿去煎去。
二两汤药煎到后半夜。
遇粼红着眼眶坐在沂怀瑜床边打瞌睡,泽兰差人抱她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