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年前,那时的薛慎方在位两年,后宫便很是充盈,可谓佳丽三千,只是他腻得快,这个喜欢几日后便看倦了。
长此以往,他愈发眼高,符梁境内的他瞧不上,又将周边附属小国翻了遍,最后听闻千里之外的江川之国——沂北之中多美人,便微服乔装动身前往沂北。
沂北境内江河湖海几乎无处不在,水面比土地广阔,不少沂北人在水上落户,连平日里消遣寻乐之地都在水上。
薛慎登上寻欢作乐的画舫,在画舫之上,他见到了沂北君主的十二公子——当时身着沂北黎服,乌发雪肤,年仅十六的沂怀瑜。
从那时起,命运的车轮“辘辘”地朝前滚动,叫一切变得无可收拾。
回到符梁后,薛慎沉迷练兵,将符梁的士兵打造成一支又一支的铁骑,柳婉媛从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仿若魔怔了一般,眼眸犹如两谭不见底的深潭,翻滚着疯狂与偏执。
两年前年末,符梁历史上最为强盛的军队挥军南下。
符梁皇帝御驾亲征,自符梁杀向沂北,铁骑踏遍阻隔于两地之间的河山,冷血无情地捅出一条血路。
一时间,沂北境内人心惶惶,国力差距过大,大军倾轧之下,沂北面临着国破家亡的危机。
符梁大军挺进沂北,轻而易举地占领大半疆土,下一刻便能攻入都城。
皇帝却在这一刻,许下不伤沂北百姓的承诺,要求沂北君主自封为臣,并将他的第十二个孩子,沂北的少年储君送入符梁都城做质子。
面对民不聊生的残象,沂北君主迫不得已应承下来,将版图与符梁并到一处。
十八岁的沂怀瑜被押上去往符梁的马车。
薛慎将他当作此行的唯一目的,一路杀伐征战皆是为了将他困入符梁禁宫。
但沂怀瑜全然不知。
他当真以为自己只是个质子,做个远离家中的异乡他客,过个三年五载,抑或更多时日,待哪日他的父王与符梁皇帝谈得妥了、谈得通了,便接他回去。
殊不知他若是入了宫,便如雀鸟入笼般,再无逃脱可能。
“……皇上设宴,邀你出席,便是要趁机留下你,只是吴家想要将你护下,几次三番暗中阻拦,才拖到今日。”
柳贵妃内疚道:“皇上查出是吴招所为,又不便与吴家讨要家臣,恐要生了嫌隙,便与我合计,命我适时将你请入宫中留住……”
说着,她苦涩地笑了一声:“说来也是因为我。”
柳贵妃慢慢连苦涩的笑意都撑不起来。
沂怀瑜落入此番境地,有她的原因在其中,可是谁也说不出她错,毕竟身为人妇,当从夫君。
可月中仙的确因她而死。
沂怀瑜卧躺病榻,他全然不知他被封了妃、赐了号,一道道枷锁落到他身上,叫他受困于尘世。
“娘娘,”冬萤轻声道,“您别太难过了。”
柳贵妃面对着沂怀瑜,再呆不下去,她脸色灰白地叫冬萤搀扶起来,叹息道:“回宫吧。”
她缓步出门去,正巧与端药进来的、一大一小的宫女擦肩而过,汤药的苦味钻进鼻子里,竟叫她感觉几欲反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