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
「我不会这么做的。」季柔把帽子扔在地上,「我要这么做,我就和他一样,是卑劣无比的人了。何况,男人犯的错,为什么要女孩子背负啊?」
我们一齐看向画里的女孩,是啊,她十九岁,天真、美好、蒙昧,受人庇荫,又受人蒙蔽,她没做错什么,却几近毁掉自己,和许多女孩的一生。
我越看越愤懑,我从窗沿上跳下去,抄起桌子上的美工刀。
「你干什么?」季柔问。
「划了它。」我也递了一把过去,「一起划了它。」
「好。」
一刀,割裂我的嘴唇。
再一刀,破碎我的双眼。
第三刀,划过我无暇的脸蛋。
仿佛此时,只有毁灭,才能生存。
不知道划到第几刀,哗啦啦一声,画框里竟然掉落出一叠纸张和照片,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张白纸黑字的手写文稿。
我不知所措,愣了半天才捡起来,打开一看,赫然「举报信」三个字作为开头。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记录了许径山如何转移法人,如何构陷于我,如何在其他事情上违法犯罪的事实细节。
落款娟秀的两个字——「唐姝」。
而另一封书信,则记载了我在法国的四年,唐姝为了赎罪,也为了让我活下去,一直在给我弃用的账户打钱,也一直在找人搜寻我的行踪。
其中一个被她指派去的,便是唐惟。
只是唐姝也不会知道的是,唐惟并没有找到隐姓埋名的我,却在巴黎的街头邂逅了我,还买下了我的画,并且在多年后投在了摩天楼的大屏幕上。
那封书信的最后一句是——「许径山永远不会知道,他不愿烧毁的,是自己的罪恶,也是一个女孩的新生。」
除此之外,其他资料尽数是许径山的完整罪证,是能帮我洗脱债务的铁证如山。
唐姝为这些资料准备了两个结局,而最后,到底是女孩救赎了女孩。
那天之后,我关了画室,短暂地逃避了这一切,去整理唐姝留下的资料和我这些年掌握的证据。
期间许径山不停地给我打着电话,唐惟也打过来一通。
「我早就知道。」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你以为瞒着我的那些事情。李小姐,我不是傻子。」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走?」
「给你时间和空间,让你自己先去解决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让你做选择,让你面对。」他语气竟然有几分歉意,「我那天看着你,你眼神坚定,态度决然。我突然就发现我可能错了,我只是自私地再想保护你。可是,应该没有女孩子,希望永远被保护,被收藏吧。」
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可就是突然笑了起来。
半晌,我说:「以后,我想再开个画廊,自己开。」
「好。」
「正对门的地方,也挂一幅画,放着二十五岁的我。」
「好。」
「别人要是问起来,我就大大方方告诉他们,画里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