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出。
于是,我手指一弹,搓出一股魔焰,把那几具尸体烧干净后,连夜离开了这个地方。
身体怪异的疲倦在第二天的中午彻底消去,再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没有继续出现这种情况,就好像是昙花一现。
我只好暂时先把这个疑虑搁置在一旁,继续赶路。
在我快要将那日梦中看见的情景彻底抛在脑后的某个深夜,我又感到一股熟悉困倦。
然后,又是梦境。
梦里面还是凌玄。
这一次,他看起来比上一次要好一点,至少身上的衣服是干干净净的,我没有发现有什么血迹污痕,甚至连褶皱都很少。
场景换了一个,但还是黑黢黢的,像个坟墓。
我看着他换了一个招魂的阵法,大概是从什么地方新学的。
但新的阵法也只亮起一瞬,便失败的黯淡下去了。
然后,我从梦中醒来,感觉身上传来熟悉的诡异疲倦之感。
这回,我便明白,我身上的奇异疲倦是因为这个……梦。
我开始有意识地保持清醒,但没有什么效果,那股困倦总是会突如其来地袭来,不给我一丝躲避的机会,将我拖入梦境。
这些梦境越来越频繁,到最后,几乎是个上三五日就会有上一次,我频繁地入梦,频繁地梦到凌玄。
每次都会是一个新的场景,不同的招魂阵,一个,又一个,再一个……
我看着凌玄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招魂,又一次一次地失败。
我已经数不清他到底失败了多少次。
明明每次都失败,凌玄为什么还不放弃。
我不明白。
我实在是不明白。
在一次凌玄试图用自己的血来当作招魂的媒介时,我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
我伸手去拦他的剑。
但我的手从他的手臂穿了过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剑割开自己的手腕。
我突然发现,这里只是我的梦境。
我可以看见他,听到他,却不能触碰他,也不能去……阻止他。
就仿佛,我同他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罩子。
我就好像是……以一个戏外之人的身份去旁观凌玄的所作所为。
我也只是一个,局外人。
意识到这点,我重新恢复冷静,漠然地看着凌玄再一次失败。
但那一次梦醒后,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再做梦。
就仿佛,凌玄终于放弃要招我的魂了一般。
我过上了一段无形担忧会被拖入梦境的安稳时间。
但奇怪的是,我不需要做梦了,我心里反而有几分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想了想,感觉自己可能是被骚扰惯了,猛地没有入梦的麻烦,一时有些不习惯。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也没有再入梦,我想,或许这次真的是结束了。
直到我剿灭第二个仇家后的某一日,我又一次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看不清周遭景物的漆黑。
有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我微微拧着眉,熟练地调动神识查看周围的环境。
在一片漆黑里,我找到了站在黑暗深处的凌玄。
他站在那里,右手拿着什么,左手平举着,也不知在做什么。
周遭很静,一时我只听见自己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滴滴答答的,好像是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但那个声音却又比水滴落在地的声音要更……
更什么呢?
我想得脑袋都有点疼了,却还是想不到。
只感觉这个水声里似乎比普通的水声要多了一种……黏腻的感觉。
像是,像是……
黑暗里骤然燃起了一豆灯火。
可以说是微弱的光,却很好的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我终于意识到,那个水声,其实是凌玄手上的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
凌玄的右手上拿着一盏灯,平举的左手手腕上数不清有多少的剑痕堆叠在上面。
我发现他的手腕上,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没有伤的。
凌玄垂下左手,宽大的袖袍瞬间遮住了他的手。
“滴、答”
有一滴血他的指尖坠落,汇入他脚下的阵法,就仿佛有一滴水落在湖泊里,带起了层层涟漪。
“滴答——”
又一滴血液滴落,被凌玄滴进了他手中那盏灯的灯台里。
随着他的血液滴落其中,那盏灯内孱弱的火苗陡然亮了许多。
我猛然听到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而后,我的身体就好像被什么大力地向下扯去,一直下坠。
在下坠的过程里,我恍然感觉自己好像突破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
局外人,被拽入局中。
待我站稳之后,我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了,不再同以往的梦境那样隔着什么透明的罩子,首当其冲,我感觉到的就是冷。
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渺渺……”
我下意识抬眼,对上了凌玄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