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心神大动，身体本能的向他扑去。
那一瞬间，我忘却了这只是一个梦境，也忘却了纵然我想要阻止凌玄，却无法触碰到他的现实。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抓在了他执着剑的那只手上。
说是抓住，也不尽然。
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凌玄自己停了下来。
“渺渺，”凌玄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想要拦住他的只手上，就好似可以看见我了一般，“是你吗？”
我被他的目光烫得下意识攥紧了手指，把手收了回去。
“……渺渺？”
“是我。”
我抿了抿唇，不自在的应他。
我的话音不轻不重，回应他的时候，我的心中其实还有几分不确定，但看凌玄的反应……
他似乎确实是能够听到我的声音了。
我心中却有几分的疑惑。
凌玄方才明明是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为何他现在看起来突然就能够感受到我了？
“真的是你……”
凌玄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的弧度，似乎是想要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来。
可他的眼睛看起来却像是要哭了一样：“我终于见到你了。”
凌玄长久地凝望着我，像是用视线描摹我的眉眼。
我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感觉自己的脸上隐隐升起了一股热意。
凌玄靠近我，伸手想要触碰我的脸。
他自然是碰不到我的，于是，他摸了一个空。
我的心头稍微定了定，冷静地回视他。
凌玄并未看我，只怔然地望着他的手。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能够再见到你。”凌玄轻声道，他的语气很淡，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漠然：“所以我一直都在招魂。”
我的眉头微微蹙起了一瞬。
他说得轻描淡写，若非我亲眼见证了那么多个他招魂的‘梦境’，我怕是会被他的语气唬住，以为招魂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凌玄闭了闭眼，缓缓地将他想要触碰我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可我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想要见到你。”
什么意思？
我忍不住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凌玄却不再说了。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这简直没完没了了。
我手上用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逃避的不争气的念头。
这个时候，我听到凌玄似是叹息了一下，他又向我迈了几步，将他与我的距离拉到了最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没关系，我会为你重塑一具新的躯体。”
躯体……
他是要复生我？
我猛地意识到，我现在在凌玄的眼中，大概是一个魂魄一样的存在，他是认为我死了，只剩下了魂魄。
所以……他才说怕看见我。
在没有招来我的‘魂魄’的时候，他或许还存了一丝我还尚在人世的幻想，纵然次次招魂失败，他也没有彻底无望。
而现在，他亲眼看见了我的‘魂魄’，虽然重新见到了我，却也认识到我‘已身陨’的事实。
真是……
我心里一团乱麻。
对我来说，这个不过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对凌玄而言，却不尽然。
他以为我死了。
他想要……复活我。
我眼睛一酸，心软了一瞬。
随即，我舌尖一抵，冷硬地拒绝道：“不用了。”
“渺渺……”凌玄目光浸着哀伤，他眼睫一颤，轻轻地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我知你是不肯原谅我的。”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
“不必多说，”我猛地转开眼睛，眼睛慌乱地看向别处，生硬地解释道：“……我没有死。”
我咬了咬舌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我的目光飘荡不定，飘来飘去，还是落在凌玄的左手手腕上。
虽然被垂着的衣袖遮挡了，但我先前看得分明，他的手腕上全是新旧堆叠的伤口。
就算他是临近飞升的大能，是比散仙还厉害的凌玄剑尊，但，但……
我咬了一下唇，终究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出言劝说了一句。
“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
凌玄怔了一下，眼眸里的血色好似淡了些许，眼底的癫狂被柔和的眸光缩代替，他望着我，轻声问道：“你会心疼吗？”
我抿着唇，瞪了他一眼。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明明是要他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怎么能仗着自己修为高，一点也不知道好好对待自己，动不动就割自己放血，受伤难道不会疼的吗？流血难道不会虚弱吗？
他这样折腾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把自己折腾没了。
我也知道自己是在多管闲事，凌玄要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轮得着我来咸吃萝卜淡操心，对他指手画脚？
但我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