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山闲的声音，我眼珠迟滞地转动了下，眼神呆滞地看向柳山闲。
柳山闲的神情带着一丝玩味，目光绕着我师弟转悠了一圈，落回我的脸上，喁喁低语：“渺渺，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慢慢考虑。”
“好好想一想，你一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的……我怔怔地想着，隐隐感觉有些头重脚轻起来。
“若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柳山闲刻意一顿，又低笑了一声，缓缓道：“我随时欢迎你来同我取那菩提宝芝。”
“我期待渺渺会选出一个双方都会满意的选择。”
我看着柳山闲的身影在雨幕里渐渐变淡，直至无影无踪，无处可寻。
直到柳山闲的身形彻底消失，我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柳山闲是离开了，可他的声音却还围绕着我，蛊惑着我。
我禁不住蜷缩起身子，颤抖了起来。
“师兄，看我。”师弟在我身前蹲下，捂住我的耳朵：“不要听那个魔头的蛊惑。”
缓了许久，我才从手脚冰凉浑身发抖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了多少？”
“不多。”
师弟环住我的腰，将我揽在怀中，额头抵着我的，温存地蹭了蹭，“没事的。”
“师兄不必理会那魔头的教唆。”
“你不必做出选择。”
我再如何迟钝也知晓师弟没有因为我隐瞒自己同柳山闲的联系而生气。
师弟他怎么能那么好。
我这样骗他，他怎么就不生气呢。
师弟或许是生气的，可他更在意我。
想到这个，我的心头酸软得一塌糊涂。
师弟还在继续劝慰我。
“菩提宝芝我们不要了。”
“我不用复生，我这样，现在不也一样可以陪你吗？”
明明只差最后一味药材就可以叫师弟复生，不再只有一抹魂魄，无法长久地在外界现身，可偏偏……
“对不起，师弟。”
我的脊骨一节节地弯了下去。
如果我可以狠绝一点，选择对凌玄或者凌瑄下手，或许我就可以从柳山闲手中拿到菩提宝芝，将师弟复生。
可我却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没关系。”师弟拍拍我的后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些年，辛苦师兄了。”他将我抱在怀中，轻轻抚摸我的发顶。
我把脸埋在师弟的肩窝，闷闷地说道：“才没有。”
“不辛苦。”
“我一直都在拖累你。”
“我什么都没有帮到你。”
师弟捧住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我：“师兄你不知道，我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师兄时，心里有多高兴。”
“这些时日，我同师兄形影不离，已经圆了我过去的梦想。”
师弟的目光如静海一般温柔，深邃，仿佛包容我的一切，好的，坏的，所有所有。
“能够在璃珠里听着师兄的心跳，能够再一次看见师兄的容颜，能够再一次触碰师兄，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师弟……”
我前倾过身，抱住师弟，心中不可抑止地涌上无尽的哀伤。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得到菩提宝芝，复生我的师弟了吗？
我同师弟在雨里拥抱了好一会，虽然有伞遮着，但雨实在是太大了，我原本就已经淋得半湿，一番折腾下来就彻底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湿淋淋。
师弟被我连累也淋了不短的时间的雨，他若是魂体状态自然是不会被雨水淋湿，但师弟为了替我打伞，为了能够给我一个拥抱，特意化出了实体，这样一来，他也被淋湿了。
凌瑄同凌玄找来时，我同师弟已经往回折返了，看见我同师弟两个都湿漉漉的，他们相似的脸上都微微露出了讶色。
“你们这是……”凌瑄眉心微微皱起了一瞬，“发生什么事了？”
纵然我没有选择向柳山闲妥协，从他们之间选择一个痛下杀手，但冷不丁见到他们，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没，没什么。”我攥着师弟的手指瑟缩了一下，被师弟反握握在手心。
不知凌玄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我下意识把师弟的手握得更紧了。
然后，我便感觉凌玄看我的眼神就更冷了。
我有些憋屈，但又确实心虚，整个人都要僵硬成石像了。
凌瑄垂眸，淡淡道：“渺渺你先回房擦洗一下。”
“哦，好。”我眼眸垂了下去，步履匆匆地拉着师弟跑了。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袍，喝着热腾腾地姜茶，我坐在铺好被褥的床上，慢慢复刻起柳山闲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修士记性向来极好，我的记性自然也不差，柳山闲说话时的表情，眼神，嘴角的弧度，语气，语调，全部都被我记得清清楚楚。
冷静下来，我又想到了一个疑点。
为什么……柳山闲会说无论我选择杀的是凌玄还是凌瑄，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