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果然还是恨我的。”
为什么，柳山闲会说无论我选择杀的是凌玄还是凌瑄，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可，怎么会一样呢？
凌玄是剑尊，但他入魔了，同修真界的那些所谓正道天然对立，若他过去还会因为责任去守卫正道的平和，遵守仙门的秩序，
而凌瑄是仙尊，双生兄长的叛宗与入魔，也不能撼动他仙尊的地位，甚至……我看向握紧到发白的手，慢慢松开。
在我们结伴同行的途中，不止一次有天衍宗的修士找到凌瑄想要凌瑄回到天衍宗坐镇，至于找到凌瑄寻求他的帮助的修士更是多到连我也数不清。
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凌玄若死了，修真界的力量大概不会受到太多的削减，但若没有凌瑄，正魔两道之间的平衡才是真的会被打破。
又如何会一样。
根据我对柳山闲的了解，从他口中所说出的话，十句里面只有两三句才是真的，甚至少有不是谎言的两三句话里还有大半是没有意义的内容。
剩下的七八句都是用作迷惑和混淆视听的信口胡诌，而且，越是情真意切的话，越有可能是谎言。
反倒是听起来像是柳山闲随口一说的话，最后几乎大半都被证实是真实的。
我没什么情绪地想到。
那一句无论我选择杀的是凌玄还是凌瑄，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到底是柳山闲数不清的谎言里的一句，还是混在谎言里的真实？
而且柳山闲先前对待的态度修真界一直都很……平和？
比起他之前那群动不动就要进攻修真界，动不动就和修真界喊打喊杀的前魔尊们，柳山闲看起来并不热衷战争与侵略。
难道这也是他的伪装吗？
其实真正的他，也同历代的魔尊一样的野心勃勃，想要将整个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吗？
可他若真是这样，为何方才会这样轻易就离开了，还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我想了又想，仍然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现在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师弟去隔壁的房间擦洗了，我也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我坐在床榻上，支着下颌沉思。
头发已经不需要我用布巾继续擦干上面的水珠，暂时是没有事情要做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只剩下我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我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不轻不重的‘笃笃’声打破了我这个房间里凝固的静默。
我从失神的状态抽离，扬声问道：“谁呀？”
隔着不算厚的门扉，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我。”
……凌玄？
还是……凌瑄？
他们的声音本来就很相像，又隔着门扉，才短短的两个字，让我分辨清楚门外的人到底是凌玄还是凌瑄其实有些为难我了。
不过，我分析了一遍凌玄同凌瑄之间性格的微小差异，心里模糊有了一个答案，门外来得大概是凌瑄吧。
他比较细心。
我把半干的头发拨到身后去，穿了鞋子就要去开门。
手正搭在门闩上，动作突然有了短暂地一瞬停滞。
因为太过突然，并且只有短短地一瞬，所以我并没有发现这一瞬间的异常。
我才一打开门，便感觉一阵微凉地风猛地吹过，叫我下意识闭了闭眼。
睁开眼睛，我最先看见的却是凌玄被在长廊里呼啸的气流扬起的银色长发，如月华落下的冷光，在半空飘荡着顺滑垂下。
暴雨被屋脊隔绝在外，沿着长廊的屋檐汇成不小的水流，如小型的瀑布‘哗哗’落下。
即使有屋檐的遮挡，我还是有感觉到细小的雨丝随着疾风吹了进来，不但把凌玄的银发吹向我，还把凌玄宽大的衣袖、衣摆也往我的方向吹来。
我的手指抠了抠门，迟疑了片刻，退后一步示意凌玄走进房间：“先进来吧。”
关上房门，屋外呼啸的风也好，肆虐的雨也罢，都被隔在了门外。
我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凌玄，一杯捧在手中。
热腾腾地茶水袅袅冒着白雾似的水汽，我捧着暖洋洋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感觉方才被寒风带走的温度又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玄的手指正沿着茶杯的杯沿轻轻摩挲，闻言，他抬眼看向我。
“你身上有魔气。”
我心头一跳，本能地升起一股惶然无措，我下意识错开凌玄望过来的目光，声音低低地说道：“我身上本来就有魔气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魔修。”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也僵硬了起来。
就算是我自己也无法被自己所说的话说服，这里到底是道修的地盘，就算是凌玄也将自己身上的魔气收敛得干干净净，而我更是把魔气藏得死死的，就算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不过泄露分毫。
所以，我身上的魔气不是我的魔气。
就好像每个修士的相貌身形都各有不同，无论是修士的灵力，还是魔修的魔气，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