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是不是要死了？”
我心神一震，陡然恢复了清醒。
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
“……你若是要我的命，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不是的。
我没有要你的命。
这不是我……
我想反驳他，可我的嘴巴却不受我的控制，自顾自地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是么？”
“那你愿意为我而死么？”
我的手轻轻贴在了凌玄按住伤口止血的那只手上，手指穿过满是黏腻血迹的缝隙，稍稍用了一点力气将他沾满鲜血的手从伤口处移开。
凌玄面孔苍白，暗红的眼睛仿佛带着不解、痛苦与伤心，在我的手触碰到他时，他的身体很明显的僵硬了刹那，但很快，他又放松了身体，任由我将他按住伤口的手移开。
“……愿意。”
因为虚弱，他的声音很轻，又低又哑。
但我还是将他的话听得分明。
我自己来听都感觉自己方才的问话太过……
厚颜无耻，卑鄙下流，肮脏龌龊，只要是贬义的词语都可以往上面套。
若非我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我都要自己扇自己一个巴掌了。
……我不但往凌玄的要害捅了一刀，还不知适可而止，变本加厉地用言语伤人。
这……
这样的我，叫我感觉诡异极了。
这真的是我吗？
不对……
若这是我，为何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无法自抑地陷入了迷惘之中。
凌玄像是想通了什么，眼神平静地看着我。
“我愿意。”
回应他的，却是‘我’毫不犹豫将刺在他心口的短刀粗暴拔出的动作。
鲜血随着我的动作飞溅起一道弧度，有那么几滴甚至还溅洒在我的脸上。
我知道凌玄对疼痛的忍耐度一直极高，但这一次，他竟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的痛吟出声，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上渗出，瞬间汗湿了他的鬓发。
凌玄面如金纸，紧蹙地眉心隐隐泄露一丝痛苦。
可我……不但没有对他的痛苦分去半分关怀，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手中的短刀来，“果然是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
凌玄的眸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
修士的身体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变得愈发强悍，按理说凌玄半步飞升的修为，肉身应当极为强大，寻常的兵器无法在他的身上造成半点的伤痕，更别说是破开他肉身的防御，将他重伤。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短刀在凌玄心口上造成的伤口，心头一悸。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把来历不明的短刀所造成的伤口，我看见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凌玄按住的心口涌出。
与鲜血一起流逝的是凌玄的生命力。
‘不行，按照他这样流血的速度，再这么下去，凌玄真的会死。’
‘止血，对，我必须马上为他处理伤势，包扎伤口……’
我心中想的是要赶快替凌玄止血，可事实上我却听见自己轻笑了一声，随手将沾了血迹的短刀搁在一旁，伸手按在凌玄流血不止的伤处。
“你流了好多血。”
‘我’的手指却钻入这道狭长的伤口，狠狠地将其撕裂，血肉模糊地搅动。
“你是不是要死了？”
‘住手！住手——’
‘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停下，快停下！！’
我睚眦欲裂。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对凌玄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同心魔入体的失控不同，我明明意识清醒，可我的身体却仿佛被什么操纵，罔顾我的意志……
‘不……不要再……’
我走投无路，暗自调动体内灵力，朝着心脉来了一击。
随着巨大的痛楚传来，‘我’的动作竟真的停了下来。
我感觉到这个时候，我重新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脑子里‘嗡嗡’的响着，我急促地深深喘息。
“好！”
在我适应躯体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谁抚掌叫了一声……‘好’？
我压下在体内作乱的魔气，抬眼望去。
却是柳山闲。
见我望来，柳山闲浅浅地勾起唇角，眉眼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愉悦笑意：“看来在渺渺心中，果然还是复生你的师弟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