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戒备地望着他,浑身肌肉紧绷,唯恐他再一次来控制我的身体。
至于他对我的指责,我心中只感觉一阵好笑。
我都已经知晓了他一直都在利用我,难道还能将他视为好友,而非仇敌?
这件事在他利用我对凌玄下手的时候便该知晓。
又何必再问。
柳山闲又笑了几声,声音隐约带着几分苍凉,他握住短刀,将其拔了出来。
“你恨我么?”
我皱了皱眉,他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难道又想像先前在庭院那次一样,借着缜密的言语陷阱再一次在我心底种下暗示?
“渺渺呀渺渺,我只是叫你为我做一件事,你便将我对你的好彻底抛开,毫不犹豫地同我反目。”
“我对你那么好……”
柳山闲脸上的神色狰狞了一瞬,声音带了掩藏不住的恨意:“你还是养不熟。”
我见他手臂抬起,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召出灵剑横在身前,准备应对柳山闲的攻击。
柳山闲的神色在我对也举剑的时候空白了片刻:“你以为我会对你如何?”
“你扪心自问,我与你相识十余年,我可对你动过一次手,曾伤过你分毫?”
我抿了抿唇,心中复杂了一瞬。
“也罢,谁叫我是魔头呢,”柳山闲惨淡一笑,转身走进他破开的虚空隧道之中,“你既然选择他们,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他来得突然,走得亦是突然。
本以为我同柳山闲之间会有一场恶战要打,结果,他竟然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了。
我本能地怀疑这是柳山闲的什么计策。
或许他根本没有走,还留在某处等待时机将我们一网打尽……
但我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柳山闲确实走了,我那一刀虽然没能刺中他的要害,却也货真价实的刺进了柳山闲的胸口。
而那把短刀,又是柳山闲专门用来对付凌玄他们这样修为的兵器,那短刀既然能够重伤凌玄,自然也可以重伤柳山闲。
我刺向柳山闲的那一刀确实要不了柳山闲的命,但也毕竟混入了我的魔气的全力一击,如何也能在柳山闲身上留下不小的伤势。
柳山闲向来谨慎,自然是不肯带伤留在满是道修的修真界。
想到这里,我缓缓松了一口气,随即收起灵剑,匆匆回身看向凌玄。
凌玄的面色苍白如雪,隐隐可以窥见几分青灰死气。
而凌瑄的脸上亦是没有一丝血色。
我心头大恸,心头的痛楚几乎要将我逼疯。
‘怎么办?’
‘我该怎么才能救回他们的性命?’
为何我这十年里只学会了杀人之法,为何我没有去学救人之法?
“别哭。”
凌瑄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渺渺不必自责,”凌瑄对我笑了笑:“不是喵喵的错。”
不,是我的错。
都是我害了你们。
我几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声音都干涩难听,无法辨别。
“啪——嗒”
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的眼中坠落。
没有预兆,就这样一滴一滴落雨似的往下掉。
他叫我不要哭,可他的的脸上却挂着一道泪痕。
“叫你看笑话了。”
“罢了,”凌瑄叹息,“这一次就让我替你哭吧……”
“渺渺,可以对我笑一次吗?”
我极力去牵动唇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可每一次我都失败了,我的眼泪却根本止不住。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抹着眼泪不住摇头。
窗外的雨势在不知不觉间变小,蛛丝似的随着风飘洒在世间的万物。
凌瑄不知何时停下了对凌玄输送灵力,低低叹息。
“……只是,终究还是舍不得。”
我心中隐约意识到什么,只看见数个的光点从他与凌玄的身上逸散而出。
“渺渺……”
我似乎还听见了凌玄的声音,他们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我慌张地去拉凌瑄的手。
明明我握住了他的手,我明明拉住他了。
随着溢散的光点数目增加,速度加快,我感觉自己的手只握到一个空。
凌瑄与凌玄的身形在我眼前碎成无数的光点。
“不——!”
我徒劳的伸出手去抓那些微小的光点,想要将他们挽留,可我每一次握紧的手指,都什么也抓不住。
凌瑄的声音如风一般的缥缈。
“再会。”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