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轻抚她开始流冷汗的脸。
「师父,始乱终弃,你真的敢?」
含瑢瞪着这妖魔一样的少年,咬牙恨道:「怎么不敢?」
「好……好……」
闻言,温玹点头,笑音连连。
下一瞬狂风骤停,四野恢复如初。
晴月落英,不远处一树白梨,满地芳菲。
脚下蛇藤消失,那从梦中走来的少年亦恢复了初时的容貌。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寒凉,却美得让人心惊。
含瑢倔强地与之对视,直到下一阵风起,他与白梨一道化为漫天落英,消失不见。
「师父,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还能这么倔强。」
亦如来时,无影,亦如去时,无踪。
少年的笑音湮灭在空洞的黑暗里,宛若一场迷离幻境。
当含瑢再次睁开眼,身旁是一道女子平静的呼吸。
她盯着漆黑的舱房,怔怔几息,蓦然松了口气。
果然是梦。
闭上眼,已了无睡意。
含瑢干脆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出舱房。
时已到后半夜,月悬西边。
方舟依然行于云海之上,在寂静的夜里,落下满船繁星。
夜风拂面,很快便吹散了含瑢的周身冷汗,她缓缓踱步,走向船头,不料那里已坐了一人。
那蓝衣少年坐在船头,面向云海,寒夜里一身单薄,任由冷风吹透。
「沈公子?」
含瑢轻轻开口,语带迟疑。
对方闻声,片刻后缓缓回头。
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眸空洞,如视死物。
然下一刻,沈南月牵起嘴角,微微一笑,「这么晚了,小乔姑娘还不歇息。」
那窒人的死亡似乎只是一刹那的错觉,含瑢闷了闷,忽觉后背一片湿冷。
她低头,暗斥自己被温玹吓破了胆,见谁都不正常,不由放松语气,笑了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梦魇了?」
含瑢想了想,点点头。
「梦见了什么?鬼怪?妖魔?」少年斜眸看她,笑容有些凉。
含瑢摇了摇头,目露颓丧,却不欲多说。
她走到船头,与他一同静望明月。
结界外云海翻涌,月色如练,万物皆在此刻沉寂。
就这样,他二人吹透凉风,皆是无话。
然而不多时含瑢一冷,打了个喷嚏,她这才惊觉自己已吹得浑身冰凉。
这时一件外衫搭上了她的肩头,含瑢一愣,正欲推辞,却见沈南月已站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