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从最初的率性而为渐于不舍的缠绵,符离岸被侯爷反客为主地按在胸前,用更加猛烈的回应融化了他的攻势,公子又一次甘拜下风。
过了很久陆酩才肯松开他,额心相抵,低低地道:“你在,溪初在。”
跨门而入的一刻,符离岸有种重回当年的错觉。在那错觉里,先生还是那个先生,如琢如磨,风骨犹然。他正襟危坐,面前的小案上摆着一碟蜜糖,就跟那日大雪纷飞中,先生喂到自己唇边的一样。
“吃了糖,便认我做师傅,好不好?”
符离岸刚刚目睹母亲被人践踏至死的惨状,凄入肝脾,只知落泪却不晓得答话。
莫如归笑,从绣嚢里取出那纸锁命书,不着痕迹地拢进他掌心:“你看,夫人一早叮嘱过,气运相接,便是一辈子的纠葛。你要听话,不许赖。”
先生的手那么软,又暖得像炉,符离岸迄今还记得被他握住时,连冻疮也备受照拂的滋味。公子相信,那时候先生以锁命书为证要他听话,是真心想要自己活下去的。
但可惜世界微尘里,从爱到憎,不过一阵风的事。
“坐吧,茶温尚有时,咱们师徒还能叙会话。”莫如归容貌殆毁,但矜持不减,他推了推面前的饴糖,“你爱吃的。”
符离岸道:“那是从前,我已多年不食甜。”
“从前?”
“从先生葬身山火之日起,阿离每食蜜糖,都会想起先生,甜也作苦,难堪其味。”
莫如归缓抬起手指,又轻轻落下:“当年东宫苦苦相逼,我实在无法,才想到假死一招。若非你执意要往山谷外祭拜母亲,为师原本没有打算扔下你。无论你信不信。”
信与不信都是前尘,符离岸望了眼墙下遍体鳞伤的玄五,很快饮干杯中茶:“阿离想请教先生一件事。是否自均台三日后,先生就已经恨毒了我。”
听他提起均台,莫如归稀薄的笑意突然消失不见,手掌叠于空落落的身前,疤痕扭曲得像要噬人一般。
符离岸道:“若非如此,先生退隐俗尘,就不会推我出去做伤人的刀;侯爷错认画中人,又当真只是因那画师的一句谵语?均台以后,阿离知道,先生恨我。”
他停下来,匀着呼吸:“可我没有想过,先生会恨到,想要阿离的命。”
莫如归面色煞白,指尖悄然揪紧了袖沿。“我没有。”轻若鸿毛的一句,连辩白都算不上。
“我去祭拜母亲那日,东宫的人为什么刚好出现在坟茔附近,先生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