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之意,便是要奉符离岸为北周众望所归的王。
公子,哦不,现在该称靖宁君了,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顺安十年,新岁已至。东都并嵊州三地动乱皆平,靖宁君主张的“虞法为本,力行经济,缓法治民,分而治之,磨合入虞”二十字长策,收到了意外的良效。不过短短三年,北周开阡陌,明奉法,一举荡清旧贵族势力,军民一统,如臂使指,迅速成为大虞西北边境最有力的铁壁铜墙。
若说还有什么不足……
在往郊外亲临启耕大典的路上,临窗小憩的符离岸突然惊醒,他活动下微酸的肩背,隔着冕服摸到些微汗意。
刚才他做了个挺不好的梦,掀起帘,兜进来的风吹得身上寒浸浸的。回风扭头一看,连忙吁住马。
“公子,倒春寒呢,仔细着凉。”
在众人皆称“主君”的日子里,他还是习惯了叫公子。符离岸扶着厢门,沉声问:“垚山,今日可有军报?”
目下四境承平,若说还有什么不足,便是垚山关外的西羌人动辄侵扰,嵊州守备军肩负安内之责不便随时调动,征讨戎狄的重担于是就压在了苍梧军身上。
纵使侯爷骁勇,然而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符离岸的心终日空悬,究竟未有一刻安生过。
回风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到了忍着没开口,只道:“还没有。”
符离岸心中忐忑更甚。
三日了,以往陆酩一日来信不及时,符离岸都要遣人去问,可如今三日已过,非但关外的信鸽不见影踪,连遣去问信的人也石沉大海。难不成……
符离岸不敢想。
车身一阵颠簸,符离岸眉微拧,有些气不顺地问:“怎么了?”
无人应答,车厢内外一片岑寂。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外踏板突地传来“吱吱”的声音。符离岸端坐不动,再然后就被一道黑影罩住了。
“靖宁君好大胆,见了本侯人马,竟不下车来迎,规矩呢?”
“被狗吃了。”符离岸受压其下,仰着劲儿,面无表情地扶正顶上被撞歪的玉冠。
陆酩刚从交战地下来,风尘仆仆,鬓间依稀能嗅见草籽的青涩味道。他与符离岸隔着点距离,像怕弄脏了那身冕服,掌心搁在公子侧颊,强忍着问:“七月未见,想我不想?”
“不,”符离岸拽住陆酩的衣领,用力一拉,几乎撞在了他唇上:“是七月又三日。”
陆酩忽地沉默,旋即箍紧手臂:“我的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