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做了这辈子最痛苦也是最任性的选择,将张开霁从我的身边推开。
强迫不去爱一个人比死都难,但如果能因此让张开霁活在对我的恨意中,只记得我狠心和他离婚,忘了我这个人,或许才是最优的解答。
在和张开霁离婚后,我就告诉了我父母和孟兮只,如果我死了,不要告诉张开霁,如果他问起,就说我去了国外,还谈了新的男朋友,要不然我就不配合治疗。
父母虽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要不然他们怎么办呢?让自己唯一的孩子就这样死于病痛的折磨?
所以哪怕我父母极力反对我和张开霁离婚,最终还是败在我拒不从医的威胁下。
有时候恨或许比爱更能成全一个人。
住在孟兮只家里,偶尔能远远望见张开霁几眼。他从我家搬出去后搬回了我们毕业后曾一起住过的出租屋,那一块离学校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中午不便回家吃饭的他习惯在校门口的面店草草解决一餐,有时候大概是没休息好,吃完饭还会去街对面的咖啡店买一杯手冲的摩卡。早上一般九点就能在校门口见着他的车牌号,晚上要到深夜才会不舍离去。我托人去上过他的课,那人说他看起来挺好的,似乎没被离婚影响,上课也有趣,学生都喜欢偶尔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奇怪故事。
看着他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想起当初婚礼上,我们吻着对方,当着在场的亲朋好友的面许诺会一辈子陪在对方身边,无论生老病死,如今看来,我只能违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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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们,给点海星吧
第27章
本来就是借着小说的名义,以公谋私,写一写我和张开霁的故事,以免以后失忆忘了他,没想到随手一写的故事居然在连载期间突然爆火,文都还没完结,突然多了十几倍的收藏,评论区拥入大量新读者,就连合作过的出版社都问我是否愿意继续合作。
虽说我不缺钱,但有钱不赚是傻子,所以我一口答应了下来。
孟兮只回来的时候,收到了定金的我正翘着二郎腿,喜滋滋地坐在阳台晒太阳。
这个月一直在下雨,弄得房间潮潮的,人也提不起劲儿,今天可算是盼来了半个月没见的太阳,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总算是给了我一点活着的实在感。
“心情很好?”孟兮只脱掉外套,进屋顺手倒了杯水拿给我,“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孟兮只是少数知道我在写小说的人,我将这笔意外之财的由来全盘告诉了他,还朝他得意地比了个数字。
孟兮只起初起哄让我今晚请他吃饭,但听到我说这次又用了张开霁作为故事原型,他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不把张开霁挂在嘴巴,我怕哪天早上起来就彻底忘了他。
对于如此冥顽不灵的我,孟兮只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然后卸了力坐在地板上,垂着头说着那句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话:“西西,你怎么就想不通,非要和张开霁离婚呢?以前天天在我面前炫耀他有多好,你有多爱他,结果莫名其妙吵个架就要离婚,还偏偏在你生病,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婚。”
我沉默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脑子里全是离婚那天张开霁近乎绝望的眼神。
我想他现在肯定很恨我吧。
见我不说话,孟兮只只好转移话题,提议道:“晚上去吃羊肉吗?”
S大附近的这家烤羊肉,我见张开霁带他学生来过一次,在那之后我和孟兮只也时常去吃,虽是抱着侥幸的态度,但遗憾的是,一次也没能假装碰上。
老板见到我和孟兮只,十分热情地将我们带到老位置。
我们就两人用餐,却点了四人的用量。
我下周就要开始做化疗了,医生让我最近忌口,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所以我另外又点了一些家常菜。
我们去的时候不是饭点,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看着满桌子的荤菜,我有点担忧地问:“咱能吃得了吗?”
孟兮只闻言只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饭前松开皮带,是他对这顿饭最大的尊重。“你也太小瞧你孟哥哥了。瞧好了吧。”说罢,孟兮只就扒了一根羊排啃起来。
我还记得我读高中那会儿,当时读大学的孟兮只谈不上身材有多好,但还算匀称,自从他大三突然入伍,一年不到的时间,他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圈,手腕一用力,暴起的肌肉甚至能夹死一只蚊子,饭量更是随体重呈指数型增长,这一桌子肉也不过是他的正常饭量。
瞧他如今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来当年那个走哪儿都要照镜子臭美一番的军区一哥。我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然后调侃他:“看你吃饭也太有胃口了。不然我在短视频平台上给你注册一个吃播号,你没事儿就上传一点你吃饭的视频,方便我以后做化疗,觉得恶心想吐的时候看。”
“呸呸呸!”孟兮只睃了我一眼,说:“让你少看网上发的那些帖子,医生不是都说了吗?只要咱把心态放宽,其实化疗根本不可怕,而且你这病又不是无可救药了,只要好好配合医生,听医生的话,完全康复是没有问题的。”
我充耳不闻,把孟兮只的话当耳旁风,抓了抓我还算浓密的头发,遗憾道:“我如果把头发剃光会不会很丑啊?”
如此的对话已经在我俩谈话中上演了无数遍,无论孟兮只说多少遍化疗并不可怕,但我还是对其很畏惧。我想,那大概是我的求生本能。
下周化疗,我答应我妈会提前一周搬回去,方便他们照顾,吃过今晚最后一餐,我就要回去收拾行李,从孟兮只家里搬出去。
饭后我支开了孟兮只,让他先回去,然后拿着熟人的校园卡溜进了S大校园。
我几乎每周五都会进来,沿着操场走几圈就出去。
操场旁边的建筑物是机械学院的实验楼,我记得张开霁的办公室在三楼,从他窗口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操场,他偶尔也会和学生一起打篮球。
不过周五晚上七点后,他就不在办公室了。
我每周五都是挑着这个时间段进来。
九月正好开学,S大的校园里多了不少陌生且稚嫩的面孔,每当经过他们身边,我的身体就有种注入了新鲜血液的充沛感。
难道我其实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以吸食路人的精力延年益寿?
我成功被自己逗笑。
自从生病后,我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短暂的对视后,我立马移开了视线快步离开,我可不像被这群二十出头的小屁孩当成变态大叔。
今天操场跑步的人很多,但却没有开灯。
我如今已经有点半盲,很多时候会突然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我怕我会不小心碰到这群正值青春的孩子,把病惹给他们,所以就近选了块儿草地坐了下来。
用闹钟调好时间,只坐十分钟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