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段钦辉四肢无意识地抽搐,却将头埋在白烨的胸膛,全身心依赖着他。
“他...还好吗?要不就别冒险上去了,我想—蒋先生也不想看到他这么难受。”见状,宁川不忍道。
“没事,我们只到陵门。”白烨答着,横抱着人继续向上爬。
答应段钦辉的,他一定做到。
相送
蒋鸣逝世后,遗体做了简单防腐处理,暂厝于临川天狼神庙。
原定于上月初下葬,奈何时局动乱,奸人作恶,若不是守灵人及段军尽职护卫,恐遗体已不复存在。
棺材葬至江平祖陵秋明山麓,只因满山枫树,秋季之时漫山遍野枫叶怒缠,远看有如红雾弥散、红云燃烧,誓要将天地燃成灰烬!
然而冬季枫叶凋落,满山尽显枯寂。
“种点常青树吧。”白烨不禁开口。
“嗯...”
段钦辉倏尔应下,不知何时醒来的他作势要下地。
白烨没有阻止,只是等他刚站好,就重新将其背起,“我好久没做体能训练了,给个机会?”
段钦辉闻言,缓缓抱紧白烨的脖颈。他知道,男人是在顾及他的自尊。
可是...在他面前,他哪还有什么尊严?
被毒瘾折磨的失禁,满地打滚,痛哭流涕......他早已没了一切体面。
但白烨不知道的是,多少次,他想开口求饶,想要吸食毒品。每一次,都同他咬掉的血肉生生咽下。
甚至,他甚至想利用白烨对自己的感情......
但最终,都忍下了。
毒品已将段钦辉整个人踩进泥里,凌辱得体无完肤。唯独不再提起,就像是他最后的尊严、最后的底线般,不可逾越。
要么忍,要么死。
可至少,他不能死在毒品手里,他时刻警告自己。
“白烨。”
他忽然唤他。
“嗯?”
“人都会死的。”段钦辉扬起嘴角,轻声笑道:“化为一抔黄土。”
说着,墓道已至尽头。
两人的视线一同落在庄严陵门之上,十字线上移,是一级级台阶,延至碑亭、祭堂与墓室。
在众人严肃哀默的眼神中, 数人抬起那一方棺,进入祭堂。待置入墓室,就是兴师动众的灌浆封棺。
有多少恶想将先生挫骨扬灰,就有多少善想守先生死后安宁。
清醒的人们啊,不甘于堕落!
白烨突然觉得,并不孤独。
“死后必会长眠...”段钦辉趴在白烨宽厚背脊之上,柔声呢喃 :“生前何必久睡?我,为什么不能那样做呢?”
白烨怔然。莫名其妙的,他感到,自己像是得到了某个问题的答案。